樂園與烏托邦:樂園的時代(5)
序言:夜已深
對比再鮮明不過了。耶穌作為世界的救主進入耶路撒冷,卻是騎著驢子。所有人都認為祂應該乘坐馬車進城。
畢竟,尤利烏斯•凱撒就是這樣的榜樣。數十年之前,凱撒就是以的盛大「凱旋」典禮進入羅馬城的──這是得勝的將軍從征服外敵的戰場凱旋而歸的典禮。當時,凱撒在征服已知世界後回到首都,他的入城儀式成為古代異教文化中的標誌性事件。他乘坐馬車,相當於古代世界的戰車。他在軍隊的簇擁下,拖著被俘虜的敵人,行進在支持者中間,這些支持者手持棕櫚枝,以示對他的勝利的認可。這是他獨享榮耀的勝利。正如當時他的一面旗幟上所宣稱的那樣:「Veni, vidi, vici」──「我到來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
然而,軍事征服並非耶穌之道。相反,祂以和平的默西亞君王的身份來到猶太首都。這源自依撒意亞書的預言性稱號,本應使沿街的猶太人理解這不合宜的驢子的意義。畢竟,匝加利亞不是預言過默西亞會「謙卑地騎著驢子」出現在祂的子民前嗎?(匝9:9)然而,當群眾高呼「賀三納於至高之天」時,他們對達味之子抱有截然不同的期望;他們期望祂像偉大的凱撒一樣可怕而堅決。他們不知道,他們手中所揮舞著的、歡迎君王的棕櫚枝,將他們與一種勝利聯繫在一起,這種勝利不是由征服而是由溫良和犧牲所定義。
主後33年,耶穌在祂受難的那一週進入耶路撒冷,雖然可以說一種勝利,但卻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勝利。相反,它是天國的彰顯。祂在祂的整個傳教期間宣告了這一國度,宣告它不屬於這個世界。這是愛的國度,在其中,敵人得到寬恕,無權勢者被高舉。這個國度提供了一種不同於凱撒透過武力追求的和平──所謂的羅馬和平(pax romana)。這個國度為世界提供永久的和平,世界即使變得安定、繁榮,甚至輝煌,也永遠無法逃脫悲傷和死亡。耶穌在那一天離開耶路撒冷後向門徒保證:「在世界上你們要受苦難;然而你們放心,我已戰勝了世界。」(若16:33)
對比再鮮明不過了。耶穌基督和尤利烏斯•凱撒都是勝利者,但他們的勝利標誌著截然不同的勝利類型。
對猶太人和外邦人來說,在那一刻,最終的勝利似乎屬於凱撒之道。因為在短短幾個小時內,耶穌就離開耶路撒冷,準備在那一週晚些時候對抗世俗權威。除了少數門徒之外,幾乎沒有人準備好在這種情況下與祂站在一起。那些曾高呼「賀三納」的人們現在卻要求將祂釘十字架。主持審判的羅馬官員──比拉多,是由尤利烏斯•凱撒的繼任者提庇留皇帝任命的。當猶太領袖自己宣稱他們「除凱撒之外,不承認別的王」時,比拉多被迫處死了耶穌。
事實上,凱撒統治時期的羅馬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繁榮和強大。表面上,她的文明及支撐著它的文化是由輝煌的事物組成的──輝煌的哲學、輝煌的治國之道、輝煌的藝術。這些正是自文藝復興以來在西方受到讚揚的事物,並且確實證明了它們是令人印象深刻而又持久的。但表面之下還有許多東西,即使是當今後基督教文化的倡導者也會感到不安。
一個很好的例子可以在朱庇特別墅找到,這座宮殿矗立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灣的卡普里島上。即使現在有成群結隊的遊覽船爭相從下面的海面欣賞景色,熱愛羅馬古蹟的人也不會在其陰鬱的廢墟中找到太多值得欣賞的東西。然而,兩千年前,在基督被釘十字架的時候,這裡是一個充滿威嚴的地方,提庇留皇帝從這裡統治著已知世界的很大一部分。可以推測,皇帝就是在這裡收到了比拉多關於在耶路撒冷處決一個名叫納匝肋人耶穌的猶太顛覆份子的報告。
提庇留是當時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但他從未感到安寧。他建造了朱庇特別墅,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步上尤利烏斯•凱撒的後塵──凱撒最終慘遭暗殺。事實證明,他的擔憂不無道理。在宮殿建成幾年後,羅馬禁衛軍首領確實策劃了一場陰謀,最終只有通過無情的流血和報復才得以平息。
因此,提庇留更加深居簡出,隱居在卡普里島的山巔之上,躲在宮殿的堅固城牆後。他在那裡時刻警惕地注視著那不勒斯灣,以防出現新的陰謀和預示著陰謀到來的艦隊。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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