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皈依者
塞拉芬神父,於聖革爾曼修道院
凡成為有份於基督之靈的人,務要謹守,不可有輕慢的行為,無論大小,也不可冒犯聖靈的恩寵,以免被排除在你們已經有份的生命之外。
──大聖瑪喀里
基督徒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造就的。
──蒙福者耶若尼默
革爾曼神父曾說:「一個尋求真理的人,當他在正教中找到真理時,就必須停止尋求。他在水平層面上通往正教的道路,已經結束,現在他必須『垂直地』深入正教。如果他繼續在水平的層面上前進,永遠尋求如何外在地正確,那麼,他往往會朝著徑直脫離教會前進。」
在塞拉芬神父身上,革爾曼神父發現了一位從水平面轉向垂直面的皈依者──他在發現正教後,從未停止過深入其中。既然塞拉芬神父跨越了這麼多皈依者的障礙,獲得了少有的「教父思想」,革爾曼神父認為他可以給今天的皈依者一些重要的教誨。有一次,他讓他寫一本《正教皈依者手冊》。
塞拉芬神父接受了這一要求,把它當作聽命的工作,回到自己的小室寫了一些筆記。在一頁紙上,他記下了以下「皈依的陷阱」,或者他稱之為「現今正教傳教的障礙」:
一、信賴自己
對治方法:清醒地不相信自己,聽取更有智慧的人的建議,從諸聖教父那裡獲得到指導。
二、學術取向──過於理智、不參與、不投入、抽象、不真實。與第一點也有聯繫。
三、不保守國度的秘密,流言蜚語,大肆宣傳。過分強調使命的外在的一面、成功。有創造空殼的危險,使命有形式而無實質。
對治方法:專注於屬靈生活,遠離聚光燈,不捲入激烈的爭論。
四、「屬靈經驗」
症狀:狂熱的興奮,總是有「巨大的」事情發生──熱血沸騰。誇大的詞彙,顯得驕傲而非謙卑。來源於基督新教和自己在空氣中「撿到」的觀點。
對治方法:清醒地不信任自己,不斷地以諸聖教父的著作和聖人傳記為基礎,尋求建議。
五、沮喪、放棄──「熄滅」綜合症。
原因:過分強調外在的、公眾意見等。
對治方法:強調內在的、屬靈的奮鬥,不關心外在的成功,牢記我們是誰的跟隨者(基督被釘十字架但卻得勝了)。
六:雙面斧:一面是寬的,另一面是窄的。
在另一篇關於皈依者的文章中,塞拉芬神父再次指出「心靈痛苦」是真正的屬靈生活的分水嶺。他寫道:「將瘋狂的皈依者和粗心大意的正教徒與真正的奮鬥者區分開來的是心靈痛苦。」他認為,如果沒有因心靈痛苦而產生的痛悔和內心破碎,皈依者就會停留在水平的層面上,按照自己的觀點審視正教的一切,相信自己邏輯思維的錯誤結論。用塞拉菲姆神父翻譯成英文的大聖巴瓦爾薩努斐的話說:「沒有心靈痛苦,沒有人會得到辨別思想〔行為動機等〕的恩賜。」
在另一處,塞拉芬神父描述了現今皈依者中經常存在的不加辨別的批評精神:
「我的司祭(或堂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其他司祭(或堂區)做的不對。」「我的司祭做什麼都是錯的,其他司祭做得更好。」「我的修道院做的一切都符合諸聖教父的教導──其他修道院都不符合。」「我的修道院不符合諸聖教父的教導或教會法典,但那邊的修道院很完美,一切都符合諸聖教父的教導。」
這種態度在靈性上是極其危險的。持這種態度的人自己總是處於嚴重的屬靈危險之中,他說出錯誤的、以自我為中心的話,就會把理性主義者批評的毒藥傳播給教會中的其他人。
塞拉芬神父有一個靈性之子,他看到這人陷入了這種典型的「瘋狂皈依者」的模式,他認為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得更多。在他自家後院建的傳教小聖堂裡,這人就由會眾唱詩的問題上引起爭端,反對由獨立的唱詩班唱詩的「partitura」唱經。在五旬主日(聖靈降臨節),他在堂裡與一位想讓唱詩班進行「partitura」唱經的俄羅斯婦女發生了衝突。他寫信給塞拉芬神父說:「正如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的那樣,我建造小禮拜堂不是為了在自家後院延續錯誤。」在給塞拉芬神父的信中,他批評了人可以在禮儀中站著聆聽唱詩班唱詩的觀點,並說這「就好比去別人家裡做客,卻把時間花在雜誌上。」他說:「我沒有心情在這個問題上妥協。」
原則上,塞拉芬神父同意他靈性之子的觀點,即會眾唱詩更可取,但他最關心的是這個人的態度。「小心!」他在信中寫道:
無論你在各方面多麼「正確」,你也必須有策略。最重要的不是「正確」,而是基督徒的愛與和諧。大多數「瘋狂的皈依者」在批評時都是「正確」的,這樣的批評卻導致了他們的墮落;但他們缺乏基督徒的愛與仁慈,因此跌落深淵,不必要地疏遠了周圍的人,最後發現自己在正確與自義中孤獨無助。不要效仿他們!……
你在信中透露的對小小的×××傳教工作的態度對你和其他人都是非常危險的。我將直截了當地告訴你,並祈求你有勇氣接受它,並在為時已晚之前付諸行動。你對英語禮拜、會眾唱詩等所表現出的「熱忱」──主要不是符合上帝心意的熱忱,不是建立在基督信仰基礎之上的;相反,它只是頑固的自我意志,是「正確性疾病」的症狀,這種疾病困擾著許多悔改歸主的人,並直接導致災難。如果你現在不與這種情慾作鬥爭(因為它是一種情慾),×××傳教工作注定要失敗,你自己也很可能會失去自己的信仰和家庭。我經常在實踐中看到這種「皈依者模式」,我不能不警告你。
你還是正教的新教友,卻想教導那些在信仰上較年長的人(從你的描述來看,你是在粗暴地「教導」他們,沒有絲毫的圓融和基督徒的愛德)。普通常識應該告訴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基督徒的愛應該讓你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你應渴望在敢於教導任何人之前學習更多基本的基督教知識。我還沒有聽到×××地區任何人的消息,但我可以想像你的行為會如何冒犯和傷害他們。你疏遠人的事實並不神秘;你的行為,正如你自己所描述的,正是那種把人趕走並在教會中引起爭吵的行為。不要躲在「英語禮儀」和「會眾唱經」的背後:這只是你的驕傲所抓住的半真半假的東西,目的是為了逃避基督徒基本的謙卑和愛。
看看別人是怎麼看你的:你在×××堂區待不下去,不得不離開;現在,在你「自己」的堂區,你又把別人趕走了。不能總是責怪別人,而自己總是無辜的;你必須開始改正自己的錯誤,與周圍的基督徒和睦相處。
要如何做到這一點?首先要接受正教的一些基本原则:
一、所有有關教會禮儀的問題(語言、唱經的種類等)以及在教堂裡的行為(包括婦女的頭巾等)都由事奉的司祭決定。你不能成為一個「警察」,按照你對「教會法」的理解來執行這些法律;很明顯,你這樣做會把所有人都趕走,而且無論如何,人們來到教會是希望逃避我們周圍世界冷酷的法律主義──可憐可憐他們吧!
二、要認識到你還是一個新近皈依的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不能成為別人的「老師」,除非是在每個正教基督徒都能通過自己的行為造就他人(或相反)的意義上。當然,這種教化首先是給自己的家人,而根據你告訴我的,你在這方面非常薄弱……你在之前的信中表示,你和你的妻子可能會疏遠,〔你的兒子〕可能最終不會成為正教徒──但一個基督徒丈夫和父親怎麼能意識到這些可怕的事情,而不充滿熱情在這些災難發生之前糾正自己呢?(因為如果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你將難辭其咎:因為你沒有給你的家人一個生活的基督徒榜樣來激勵和溫暖他們,而只是給了他們某種律法主義的、沒有靈魂的「正確性」,而這種「正確性」只能滿足自我的需要)。
三、在與他人相處時,要開始謙卑自己,首先以憐憫和愛對待他們;用他們的眼光看問題,不要冒犯他們的感情。不要成為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要學會與周圍的基督徒和睦相處。這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你可以開始。
四、要開始認真學習正教的入門知識。您最近讀過《不可見的爭戰》嗎?
我已經說得够多了,也許比你一次能消化的還多。我並不是要你「放棄所有的想法」,也不是要你一夜之間就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我只是想讓你開始更加努力地改善自己,對他人多一些同情,放鬆對「正確」的追求。這並非不可能的,而且我認為,除非你做到這一點,否則你將永遠找不到幸福和屬靈的平安。
八個月後,正如塞拉芬神父所擔心的,這人的兒子離開了他。塞拉芬神父在給他的下一封信中寫道:
我還能說什麼呢?很明顯,作為一個靈性之父,我辜負了你的期望,甚至沒有向你傳達基督徒的屬靈生活基本的入門知識。在過去的一年裡,您的情况越來越糟,通過您的非基督徒行為疏遠了比以前更多的人……正教團體、來訪的司祭,甚至你自己的兒子,他在很大程度上肯定是你一手造成的,顯然是你無意識的,而非有意識的。這一切的責任完全在你的肩上。你沒有以基督徒的方式對待這些人,你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事實……
如果你希望成為一名正教基督徒,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從這一天、這一小時、這一分鐘開始,愛上帝,愛你的近人。這意味著:不任意或異想天開地與人相處,不隨便說你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句話,不因或大或小的任何事情與人爭吵或爭執,隨時準備請求他們的寬恕(即便你認為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對他們懷有同情心,並熱切地為他們祈禱……如果你經常對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同情心,他就不會離開你。他愛你,以免你不知道……
如果你仍然接受我作為靈性之父的權威,我給你一個不同的祈禱法則:代替耶穌禱文,每晚以祈禱繩祈禱100次,祈禱詞如下(或用你自己的話祈禱同樣的事):主耶穌基督,求你憐憫我的兄弟某某……從你的直系親屬開始,按名字依次為你身邊所有的人祈禱。每祈求一次,躬拜一次(為直系親屬則行叩拜)。在第100遍時停止(必要時重複這些名字),最後一個祈求是對所有人的。我希望你們醒悟過來,開始愛你們的兄弟姐妹,無論是信主的人還是不信主的人……
我向你跪拜,乞求您原諒我對你犯下的許多罪和過失。願上帝寬恕並憐憫我們所有人……我向你保證,無論你對我的態度如何,我對你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變。
以基督內的愛
不配的修士司祭塞拉芬
※ ※ ※
儘管塞拉芬神父對「瘋狂的皈依主義」的危險提出警告,但他從不支持皈依者與搖籃正教徒【即出生在正教家庭,在正教教育下長大成人的正教徒。】之間愚蠢的競爭。他不同意教會中某些人的觀點,即:「皈依者是教會所有問題的根源;如果我們擺脫皈依者,問題就會消失。」在給一位試圖以克制和冷靜的方式處理教會問題的皈依者的信中,他指出,這位皈依者的行為不像一個「瘋狂的皈依者」,而更像一個搖籃正教徒:「也許我們過多地談論『皈依者』──他們所陷入的陷阱其實與任何信徒都會陷入的陷阱一樣!」
有鑒於此,塞拉芬神父反對通過要求講英語的傳教所用斯拉夫語舉行禮儀來限制皈依者的影響力。1979年,英國一個傳教堂區的神父在讀了俄羅斯域外教會總主教的一篇文章後,震驚地寫信給他,文章稱全斯拉夫語禮拜已成為「主教公會的政策」。塞拉芬神父向這位神父保證沒有實施這樣的政策,他指出總主教的觀點「極不現實」,暴露了「在傳教領域的經驗很少」。塞拉芬神父接著說:「我們自己在開展我們的美國傳教工作方面擁有完全的自由。我們在修道院和傳教所的事奉幾乎全部用英語,安東尼主教來訪時,特別鼓勵我們凡事都用英語,他自己也盡可能用英語。這當然是我們主教的『正常』態度,××主教的言論肯定是非典型的。」
塞拉芬神父在修道院與來自英國的正教皈依者安德魯•邦德,1979年
塞拉芬神父拒不接受反對皈依者的觀點,與此同時,也注意不要走向另一個極端,即把所有的教會問題都歸咎於搖籃正教徒的「民族性」。他注意到,許多強烈反對舊世界「民族性」的美國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自己的民族性,他稱之為「最新的民族強調:美國主義」。他指出:「現在有許多人會說:『哦,我們不相信民族主義,我們是美國人。』但美國是另一個民族聖統。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為他們自己就是美國人。」他說,年輕的搖籃正教徒「輕易地批評他們的長輩和他們的正教『聚居區』」是錯誤的。這又是外在的智慧。如果僅僅以「種族」的外在依據來否定某件事或某個人,就可能找不到正教的核心,即世代相傳的「生活傳統」。他說:「在俄國教會裡,我們有許多普通的堂區司祭,他們極其安靜,從來不想製造分裂和派別,從來不想因各種嚴苛的問題而將你絕罰,他們非常含忍,常常不多言談;因此,有些人批評他們,說什麼:『哦,他們沒有足夠多地引導他們,沒有給予他們足够多的東西。』這些批評是膚淺的:我們自己必須更深入地在這些牧者中間、在教會內找到一些東西,一些外表不太明顯的東西──這種與過去的『聯繫』。
你找不到多少人會這樣詳細解釋。無論你在哪裡,在堂區,還是在任何地方,你都必須看到最顯而易見的事物的背後,並努力接受那些不一定能用語言傳達的東西。尋找來自溫暖、慈愛之心的特質:含忍、耐心、熱忱──但不是那種開始批評他人的熱忱。」
塞拉芬神父在編寫《正教皈依者手冊》時,有一次,他對革爾曼神父講述了一個論斷,在革爾曼神父看來,這一論斷表達了他對皈依者與搖籃正教徒這一問題的完全平衡的看法。他說:「從小就接受正教教育的人有耐心,但缺乏熱情。皈依者有熱情,但缺乏耐心。理想的狀態是擁有由耐心所調和的熱情。我們必須接受教會的諸位教父的管理,他們有著教會的思想。」
塞拉芬神父同樣拒絕參與教會中另一場徒勞無益的爭論:希臘和俄羅斯傳統的相對優越性。他寫道:
我們可以發現,在某些方面,「俄羅斯人」更接近古老、傳統的做法……而在某些方面,「希臘人」更接近……請注意,我把「希臘人」和「俄羅斯人」加了引號──因為我們在基督裡是一體的,我們絕不能讓國籍或習俗的差異在我們中間造成競爭。我們有很多東西要相互學習,但我們都必須首先從我們的救主基督和祂教會的純正傳統中學習!「希臘人」和「俄羅斯人」都有缺點,都在教會實踐中引進了一些小的「創新」;但如果我們在基督裡彼此相愛,這些缺點是可以容忍的,容忍它們比去「改造」別人和過分挑剔要好得多。每個堂區和修道院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和能力,在保持謙卑和愛的前提下,自由地保存正教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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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克西•楊神父證實,塞拉芬神父並不相信皈依者與搖籃正教徒之間的競爭,他實際上是「民族」教會領袖與整整一代美國皈依者之間的「橋樑」。「要理解這一點,」阿萊克西神父寫道,「就必須瞭解美國的正教──尤其是1960年代俄國域外教會的情况。
「在我和我的家人開始接觸正教的時候,任何地方都沒有英語禮儀(甚至在許多所謂的「現代」聖統內),與今天的情况相比,有關信仰的英文書籍也相對較少。大多數神職人員幾乎不會說英語,這使得告解甚至基本的靈修指導都非常困難。雖然我們確實受到了真誠而熱烈的歡迎(在舊金山的「眾憂傷者的安慰」聖母主教座堂),但由於這些語言障礙,正教的許多內容對我們來說仍然是封閉的。
塞拉芬神父與弗拉基米爾•安德森在修道院的大門內。
安東尼總主教、內克塔里主教、塞拉芬神父與安德森一家在修道院。
於弗拉基米爾被安立為執事的那一天,
1980年7月27日/8月9日,聖革爾曼瞻禮。
「然而,塞拉芬神父是美國皈依者和教會之間有意識的『橋樑』。由於他俄語流利,他能够代表我們──我們的需要、我們的動機、我們的希望──與教會當局溝通,同時,他能够向我們解釋俄國主教和神職人員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這在他寫給像我這樣的皈依者的許多信中都非常清楚。這意味著我們能够理解教會領袖的『心』,他們也能够理解我們的『心』。對於那些早期皈依運動的參與者來說,塞拉芬神父的『橋樑』是無與倫比的愛的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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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芬神父從未完成他的《皈依者手冊》計劃。他越是思考,越是掙扎,就越是確信在這件事上,「手冊」這個概念本身是錯誤的。正如他經常重申的那樣,屬靈生活中沒有公式。基督沒有給出詳細的「秘訣」,而是給出了最令人敬畏的誡命:愛──甚至愛我們的敵人。
如果塞拉芬神父要編寫一本「手册」,他就會給尋求公式的皈依者提供一個新的課題,讓他們可以成為「專家」。自相矛盾的是,他們可以比其他人「更瞭解」所有皈依者的陷阱!這將導致驕傲,導致屬靈生命的死亡。
然而,當代皈依者的狀况遠非毫無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塞拉芬神父注意到,老一代皈依者在很大程度上受吸引加入正教,以之為律法主義和知識分子自命不凡的機會,而這一代皈依者正被更有前途的一代所取代。「在這裡,」他寫信給約旦谷的一位朋友,「我們注意到近年來皈依者中出現了一種全新的『基調』:少了『無所不知』的精神,強調『教會法令』和『教規』等,而多了基本的正統基督教。」
今天,我們看到越來越多這樣的皈依者,正如塞拉芬神父喜歡說的那樣,他們「明白了」正教的重點。老一套的皈依陷阱依然存在,不管收到多少警告,總會有人陷入其中。但是,塞拉芬神父在其著作中提出的警告並沒有白費。雖然他們不能為「免入歧途」的屬靈生活提供任何萬無一失的公式,但他們已經幫助許多靈魂走上了「垂直」的道路,超越了外在的事物,通向古老基督教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