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屬靈的」固執己見
如果有人只站在自己義德的立場上，想要自我救贖，他所做的都徒勞無益，毫無成效。在這末後的時日，對自己義德的每一種自負所彰顯出來的只是汚穢的破布，就如先知伊撒意亞所說的：「我們所行的正義好似染了經血的內衣。」（伊撒意亞先知書64:6）
──大聖瑪喀里（+390年）
魔鬼不會捕獵失喪的人；牠會捕獵有意識的人，與上帝親近的人。牠從他們身上攫取他們對上帝的信任，開始以自我肯定、邏輯、思考與批判折磨他們。因此，我們不應信賴我們的邏輯思想。決不要相信你們的思想。簡單地生活，不要想得太多，就像孩子與自己父親在一起那樣。不想得太多的信仰能行奇跡。邏輯思想阻礙上帝的恩寵與奇跡。力行忍耐，不要用邏輯思想來判斷。
──阿托斯山的聖帕伊西長老（+1994年）
在前面的章節裏，我們已討論了一種屬靈病症，它對修道生活是致命的，對所有基督徒的努力也確實如此，這一病症就是「自我信賴」。與這一病症緊密相連的就是被塞拉芬神父鑑別為「屬靈」的固執己見的病症。當一個人被捕獲落在這一陷阱之中時，他認為並聲稱自己的所做所為都是按照「屬靈的原則」，但實際上，他卻是在按己意而行，滿足並保持於自我之中，頑固不化地固執於自己的觀點。塞拉芬神父解釋說：「一張網已編織好了，與現實並沒有任何真正的接觸。……通常，魔鬼使用一個小小的思想『抓住』我們，牠知道它會在某件我們為情緒所左右的事上抓住我們；『抓住』我們就足以使我們進入已為我們編織好了的整張蜘蛛網裏。」
塞拉芬神父在他的著作與書信中，多次討論了這一問題，也在獨修所裏多次與弟兄們一起處理這一問題。例如，1973年，他寫信給先前的一位修道院的弟兄，他感到自己被捕獲落入固執己見的陷阱之中：「靠你自己，你只會以你對教會的『原則』的理解以及諸如此類的藉口，將你的一生都花在試圖保護你的靈魂上；想保護自己靈魂的人將要喪失他的靈魂。你只有試着為基督喪失你的靈魂，真正使你自己這樣去做，才會最終獲得你的靈魂。」【參閱瑪特泰福音16:25，瑪爾克福音8:36，路喀福音17:33。】
1975年，塞拉芬神父寫到了一位超級無誤派的領袖，他感到被抓進同一陷阱：「在這件事上，無論××神父有怎樣的外在藉口，他在靈性上錯誤的確切標記：他令一位主教極為痛苦（阿韋爾基主教給我們的信是令人失望的一封信，如果××神父自我辯解說阿韋爾基主教『誤解』了他，那麼，這是由於××神父的錯，他沒有以得體而易於理解的方式向主教表達）。他至少使另外兩位主教非常煩惱，但是××神父除了說自己『對』之外，沒有說過一句『對不起』或以任何方式表示歉意。在這人前面有一種屬靈的疾病；他已經以如此眾多的感覺與敏感的方式離開了正教軌跡，我曾以為他懂得這些。」
1977年的聖帕特里克節，當塞拉芬神父在修道院的餐廳裏向集合在一起的弟兄與朝聖者發表講話時，談到了人如何因陷於「屬靈的」固執己見而偏離了得救的道路。他講述了昆仲會早期歷史中的一個真實故事，做為開始：
「在舊金山有一個人，他對耶穌禱文產生了熱烈的想法。於是，他開始增加祈禱，最終達到一早晨就唸五千遍耶穌禱文。在世界之中，在城市之中，早晨，在做任何其它事之前，在吃早餐之前，他能在陽臺上誦唸五千遍耶穌禱文，他神奇地感到神清氣爽而又充滿靈感。有一天早晨，發生了這樣一件事：就在那人誦唸最後一千遍耶穌禱文時，另一個人來到他下面的陽臺上，開始忙着做某件事；這使他感到十分煩亂，以致他竟向那人投擲盤子！你怎能想像一個全神貫注於靈修生活的人，一個全神貫注的誦唸耶穌禱文的人，突然之間，當他還在誦唸耶穌禱文之時，竟會開始向人投擲盤子？這意味着在他的內心中，情慾仍自由自在，不受約束，因為他有着某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或觀點，認為自己在靈性上是正確的。他按自己的意願而行，但卻不夠冷靜，不是按照知識而行；當時機到來時，情慾就出來了。在這種情形下，更有益的不是誦唸五千遍耶穌禱文，而是做一些其它屬靈的事。」
1982年，大約在塞拉芬神父去世前半年，他又再次談論了以我們自己的觀點令上帝及其對我們生活的旨意黯然失色的危險性。那是在聖週星期三，教會紀念基督被儒達所出賣的那天，塞拉芬神父發表了有關儒達隱藏在義德的假面具下，他的自以為是是如何使他將上帝交付於十字架的講道。在誦讀了指定的取自聖瑪特泰福音第二十六章的經文之後，塞拉芬神父這樣開始：
「在這段聖經中，我們讀到，當我們的主為自己的受難做準備之時，來了一個女人，用極珍貴的香液傅抹祂，她是受上帝的啟示這樣做的。單純的人是如何接受我們的主並為祂的受難做準備的，這非常令人感動。與此同時，儒達──與祂在一起的十二門徒之一──看到這一行為，在他的心裏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這顯然是『最後一根稻草』，因為儒達是管錢的人，他以為這是在浪費錢財。我們甚至能看到在他思想中的邏輯過程。我們可以聽到他這樣思想基督：『我以為這個人是個大人物。他卻浪費錢財，他沒有正確地行事，他以為自己是個大人物。……』魔鬼讓所有類似的微細想法進入他的思想。藉著他的情慾（他主要的情慾就是貪財），魔鬼捕獲了他，使他出賣基督。他並不想出賣基督，只是想要錢。他沒有守護自己，釘死他的情慾。
「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確實會處於那一地位。我們必須注視着我們的心靈，說：『魔鬼會以我的哪一種情慾引我上鈎，好能使我出賣基督呢？』如果我們以為我們優於儒達──他是某種『狂人』，而我們不是──那麼，我們就大錯特錯了。就像儒達那樣，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情慾。因此，讓我們看着它們。我們被喜愛清潔、喜愛正確、喜愛美感所捕獲：我們牢牢抓着不放的小缺點能成為魔鬼用以捕獲我們的工具，我們會開始在那情慾的基礎上以邏輯的方式進行思考。由那邏輯思考的過程，我們會出賣主，除非我們看守自己，開始意識到我們都充滿了情慾，我們每個人都是潜在的儒達。因此，當時機到來時──當情慾開始在我們內運作時，以邏輯的方式開始，從情慾發展為出賣基督──我們必須立即停下來，說：『主啊，可憐我罪人！我在做什麼？』
「這個純樸女人聽到了上帝的呼喚，為基督的埋葬傅抹祂──她是在做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我們不得通過我們情慾的眼鏡來看生活，也不應尋求我們如何才能使生活與我們所喜愛的生活相『適應』──無論這是一種有平安與寧靜的生活，還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各就其位的生活，或是一個有着大量躁音與刺激的生活。在看生活時，我們應接受一切臨於我們身上的事，把它們當作上帝的聖意，我們知道它們都是為了將我們由我們的情慾上喚醒，引領我們前往上帝那裏，或是給我們指明一些我們能做到的、為上帝所喜悅的事。我們接受臨於我們身上的事時，我們就開始像福音中的那個女人，就如我們的主所說的，因她對主所做的事──為祂傅油──她要被傳揚直到世界的盡頭。讓我們都像她那樣：敏於覺察到上帝在我們周圍所顯的徵兆。這些徵兆無處不在：來自大自然，來自我們的同伴，來自看起來偶然的事件……。幾乎在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天，一些事物在向我們指示上帝的旨意。我們必須向它們開放。
「我們必須更清楚地意識到我們內的情慾，開始與它們作戰，不要讓他們開始我們在儒達身上所看到的發展過程。儒達由小事開始──貪財，關心正確的使用財錢──由此，他墮落了。由這樣的小事，我們出賣了上帝救主。我們要清醒，不要滿足圍繞着我們的情慾，相反我們要指出上帝的旨意：我們如何才能醒來，開始跟隨基督前去受難，拯救我們的靈魂。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