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美國的正教角落

 

  一個人必須學習教會的禮儀及教會的法規,因為基督徒的崇拜比天使的崇拜更為美好而又深奧;它將天與地連接在一起。這崇拜就是天使與世人的歌團,致力於使他們的心靈與上帝合而為一,使他們的意願與上帝的意願連合成一體。

──俄國聖塞爾吉大修道院的匝哈利亞長老(†1936)

 

  在涅克塔里主教早年的一次來訪聖革爾曼獨修所期間,他以一種充滿感恩與敬畏的眼神四下觀望。他一邊在自己身上劃着十字聖號,一邊說:「真是個奇跡!」

  在俄國,涅克塔里主教見證了他所愛的奧普提納修道院被無神暴徒的政權勒令關閉,這些人如同瘟疫一樣地在俄羅斯肆意妄為。他在1960和1970年代,生活在墮落的舊金山城,他親身經驗到了聖伊格納提•布里安恰尼諾夫所說的「背信的基本趨勢」的快速增長。在所有這一切中,卻存在着聖革爾曼修道院,它消失在樹林之中,不為世界所知,只有兩個新一代的修士,其中一個甚至是個美國皈依者。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奇跡。他告訴革爾曼與塞拉芬兩位神父:「奧普提納的精神就在普拉蒂納。」

在日茲德拉河泛濫期間的俄國奧普提納修道院。
攝於1909年6月9日。

  與此同時,主教警告兩位神父不要陷於驕傲。1975年,當他們在舊金山拜訪他時,他對他們說:「你們不要認為你們所擁有的任何的東西都是靠着你們自己的努力或是功勞。這是上帝的恩賜!」他的兄弟伊凡•康采維奇曾說,在奧普提納,修士們都彷彿是在上帝面前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行走。那裏有些人會開玩笑,但從沒有人說傷害他人的話。他們自我守護,不論斷他人,不說閑話,不做任何會打擾他們內心寧靜及上帝在他們中的臨在的事。正如涅克塔里主教所解釋的:「他們珍惜恩寵。」這也許是涅克塔里主教在奧普提納所學會的最重要的教訓,因此,他經常告訴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不要將上帝的恩寵潑出。」有一次,他在修道院裏講道時,流下了熱淚,懇求說:「你們要珍惜你們的靜獨及同心一意──決不要讓太陽在你們彼此懷怒時落下。」

  1974年的五旬中節那天,涅克塔里主教在從西雅圖返回舊金山途中來訪精舍。塞拉芬神父寫道:「他一如既往地給弟兄們帶來安慰。他的勸言:不要讓困難、缺乏理解等事壓倒你們,但要每天懷着信賴上帝之情生活,不要為明天的問題而憂慮。無論你們有十人還是一人,都要歡欣事奉上帝;你們是在正確的地方。」

  即使革爾曼神父的母親,先前很反對自己兒子的修道願望,現在也懂得了他所在的就是他所屬於的地方。一次,在她來訪時對他說:「我感到在這裏你們有上帝的恩寵。」

  1975年12月,當革爾曼神父從約旦谷回來後,他給塞拉芬神父指出了上帝賜於他們昆仲會的恩寵何其之多。在聖革爾曼的慶節,革爾曼神父在約旦谷修道院給兩百個年青人做了一次演講,因而在那裏開始了一年一度的「聖革爾曼朝聖」的傳統。考慮到革爾曼神父所造成的影響,塞拉芬神父在他的年鑑裏寫道:「他在約旦谷給年青人所做的演講感動了許多人……,給將來的發芽播下了種子。年青人渴望真實而熱忱的正教;正教移民終會絕跡。在我們的主教中,意識到這一點的,何其之少!那些在教會內意識到這一點的人,都看着我們昆仲會,滿懷對未來的希望。的確,我們的地位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自由、更有希望,儘管還有障礙。我們必須做許多事,用英文,也用俄文──尤其是在鼓舞人心以及設定正確的論調上。」

  塞拉芬神父也高興地聆聽革爾曼神父從東海岸的大司牧那裏帶回來的鼓勵話語:「阿韋爾基總主教祝福我們所做的『一切』。」塞拉芬神父記錄道,「菲拉列特都主教同樣認可了我們所走的道路,說:『你們的道路被陳列了出來,很好。』安德魯總主教也同樣祝福我們。信息是:我們不應因某些權威人士的不理解,因只想到組織與政治的『主教公會的心態』而心裏煩亂;我們必須勇敢地在伊望總主教祝福我們的道路上前進。」

※  ※  ※

  1975年2月12/25日,亞歷山大里亞的聖艾弗革尼紀念日,塞拉芬神父在他的年鑑裏記下了下面這段話:

  「今天是塞拉芬神父在俗的主保瞻禮,他被接納加入正教十三週年。革爾曼神父在聖堂裏發表了一篇與『莫斯科的創建者』聖阿萊克西相關的重要講道,他告訴我們,也要修建我們靈魂與我們團體的正教建築,不要毀壞它。這意為沒有沮喪,沒有『更好地知道』,當革爾曼神父以極大的耐心給我們講述屬靈生活的法則時,並不認為我們所具有的一切或是任何對我們自己的靈修生活的無意識態度是理所當然的。在我們的生活中沒有偶然的事──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切都是出於上帝的旨意,或是上帝為我們的得救所允許的,反映出我們內在的狀態與需要。我們多麼需要懷着敬畏上帝之情行走,有意識地修建這一美國的正教角落,不是為了我們『私』用,而是為了在美國的真正的正教的利益!」

  在創建他們的美國正教角落時,兩位神父致力於使他們週圍的一切都提醒他們記得在基督內的聖德生活。為了加強他們與神聖俄羅斯及其聖人的聯繫,他們以俄羅斯的主要修道院給他們的所有生活區域命名。由此,革爾曼神父靠近山脊頂部的小室被稱作「瓦爾拉穆」,塞拉芬神父於1975年親自修建的小室被稱作「奧普提納」。後來的建築則按薩洛夫及格林斯克修道院命名。

  1974年,有傳言說俄國域外教會的首席主教菲拉列特都主教可能會到獨修所來。革爾曼神父說:「他將感到震驚!我們甚至連一個能接待他的像樣房間都沒有。」

  年青的托瑪斯•安德森建議說:「那麼,就讓我們建一間新房子吧──一間當得起沙皇入住的房間吧。」塞拉芬神父認這是個好主意。

  都主教從未來過;但是托瑪斯的計劃卻逐漸發展成比最初所設想的更好的藍圖:一間奉獻給殉道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一家的房子。7月4/17日,俄羅斯皇室殉道者紀念日,兩位神父在未來建築的地點上灑了聖水。在革爾曼神父與其他弟兄的幫助下,塞拉芬神父是幾乎所有修道院裏的建築物的設計者與木匠。到了11月,房子建成了,牆上掛着沙皇與皇室家庭的罕見照片 。塞拉芬神父承認這可能對普通的局外人顯得十分奇怪,他寫道:「沙皇肖像的框架已做好了,房間被漆成藍色,剛好趕在在『沙皇室』裏舉行凱旋慶典前完成。我們幾個人為在曠野裏的這些慶典──也為在森林中的『沙皇室』這一想法──所鼓舞,我們必須持續這樣向世界『瘋狂』,為能深受鼓舞地住在這裏,結出果實來。」

  兩位神父還將週圍的鄉間地方配以他們委婉所稱的「精舍」。每一「精舍」都以一位特定的聖人命名,由一塊空地所組成,弟兄們可以在空地上詠唱禮儀。一些地方按有一天要在其上修建聖堂或修道小室的想法而被開鑿出來。在精舍那裏,一幅聖像被掛在樹上,豎立一個木十字架或是修建一座讀經臺。在後來的歲月裏,兩位神父給一些精舍帶去了祭臺。

  最近的「精舍」是露天聖堂,兩位神父在那裏舉行了他們搬到曠野之後的第一次禮儀,安東尼總主教在那裏主持了第一次事奉聖禮。這個地方位於從修道院的聖堂上山一百碼的地方,兩位神父把它奉獻給會主節──聖革爾曼最喜愛的慶節。兩位神父希望在那裏建一座小聖堂,因為聖革爾曼在斯普魯斯島上,在會主節那天奉獻了他的聖堂。1975年2月2/15日,塞拉芬神父在他的年鑑上寫道:「我們環繞修道院遊行,停在了露天聖堂(將來奉獻給會主節的聖堂),聆聽革爾曼神父所講的有關這一慶節對正教的美國、以及對我們自己的重要性的講道。的確,當事奉聖禮在這個地方舉行之時,美國在聖革爾曼修道院,在北加里弗尼亞遇到了正教。」

  離修道院較遠的精舍分別奉獻給先知聖伊利亞、前驅施洗約安、神學家約安、巴勒斯坦的宣信者聖哈里同、薩羅夫的聖塞拉芬、西伯利亞的佐西瑪長老。卡路伽的聖提弘因他自己的「聖提弘樹」而受到敬禮,這位聖人是一位獨修士,住在一棵中空的樹內。其它聖堂的地點以凱爾特的林迪斯法尼和愛奧納地方的大修道院命名。

  山丘也被命名。修道院所在的山──他的山峰是諾伯爾山脊的至高點──按斯普魯斯鳥最高的山而被稱作「聖革爾曼山」。修道院西面的一座突起的小山被奉獻給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稱作「帕伊西峰」。山脊上的另一尖峰被命名為「阿托斯山」。在南面,一座世俗名為「黑石」的山被重新按至聖上帝之母帡幪命名。1974年的聖母帡幪節,塞拉芬神父記錄道:「全部五位弟兄和一位朝聖者爬上了黑石山,遠處的森林與廣闊的視野令人振奮。守望那裡的是一位年輕的『優秀嬉皮士』,對正教沒有明顯的開放性放。這山被命名為『帡幪』,高處的牧場(海拔6500英尺)按聖樂家聖羅瑪諾與聖約安•庫庫則利斯命名(這兩位聖人的紀念日也在今天)。」

  對所有的精舍,特別是在他們的主保聖人的慶節,弟兄們都會打着聖幅,穿過森林遊行。有一次,斯皮里東神父告訴兩位神父:「你們多多遊行;它們會聖化氣氛。」──兩位神父信實地按這一建議做了。下面就是塞拉芬神父在年鑑裏是對這樣的一些遊行的描述:

1974年7月10/23日:科奈維茨聖母聖像紀念日,基輔洞窟修道院的聖安托尼紀念日。早晨舉行完禮儀後,遊行前往墓地,在那裏〔科奈維茨聖母〕聖像在接下來的一天裏將被供奉在墓地的小堂裏。所有的弟兄在今天的某個時間都會來這裏,在墓地祈禱。下午,陽光直射在聖像上,樹林充滿了金光,聖像有着一種神奇的「面貌」。今天,我們記念了這幅聖像的繪畫者,一年前去世的上帝的僕人塔季揚娜。

1974年7月28日/8月10日:特魯瓦的聖魯普紀念日。有三位朝聖者……與我們一起參加了在林迪斯法尼豎立十字架禮,西方的聖人都會在這個「精舍」裏紀念。星期二,我們再次舉行暮時課,紀念奧克塞瑞的聖革爾曼,並遊行前往林迪斯法尼。

1978年4月18日/5月1日,光明週星期一,遊行前往聖伊利亞精舍。
背景為聖革爾曼山。

1978年7月27日/8月9日,聖革爾曼慶節。遊行前往聖伊利亞精舍,
塞拉芬神父手持顯靈跡的庫爾斯克聖母聖像。

1975年3月19日/4月1日:日出時,遊行前往林迪斯法尼,為建立「愛奧納」小聖堂舉行破土奠基禮。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我們真是瘋了!但我們的在這座山上的夢想確實是有意義的,我們必須斷續前進,不要被世俗的常識及「更好地知道」的想法而搞得心煩意亂。我們正在撒種;上帝知道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來。

1976年7月19日/8月1日:聖塞拉芬紀念日。遊行前往林迪斯法尼,在那裏,(由阿萊克西•楊從英國帶來的)取自林迪斯法尼的泥土以及圖爾斯的聖瑪爾廷的聖像被交給了塞拉芬神父。後來,開始在聖伊利亞精舍詠唱了弗座詞,但大雨使禮儀移至教堂結束。聖伊利亞慶節前夜,雷電伴隨着大雨傾盆而下。

1976年7月20日/8月2日:先知聖伊利亞慶節。遊行前往聖伊利亞精舍,眾人全都在那裏求雨,好能終結火災的危險與用水的不足。早晨,天氣晴朗。……〔那天稍後,〕雷電交加,下起了冰雹,週圍的山上一片白色,顯然也為冰雹所覆蓋。在接下來的四天裏,每天都下雨(降水量大約有兩英寸),顯然,聖伊利亞俯聽了我們的祈禱。……

1976年10月23日/11月5日:〔西伯利亞的〕佐西瑪長老去世前日。兩位神父在月光中遊行到修道院領地最西端的「佐西瑪十字架」;他們為他的去世而祈禱,為能購買西邊的那塊地而祈禱,如果這是上帝所悅樂的。

  即便他們定期在偏遠的「精舍」舉行禮儀,昆仲會的生活仍集中在修道院的教堂裏。在這座鄉村的古色古香的小建築物裏,供奉着聖像,它們默默地見證了伊望總主教的神聖祈禱。總主教伊望委托皮緬•索夫龍諾夫為舊金山的新主教座堂畫了這些聖像,多年來,總主教每天都在這些聖像前祈禱。總主教去世後,主教座堂的聖像屏換成了一幅新的,牆上的壁畫則由著名的聖像畫家修士大司祭西普里安所畫。由於主教座堂不再使用皮緬•索夫龍諾夫所畫的聖像,安東尼總主教將它們送給昆仲會,作為來自主教座堂的祝福。這些聖像包括前說所說的主教座堂的聖像屏上的主要聖像(基督、上帝之母與施洗約安的聖像),還有基督手持聖體聖血的大幅聖像,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把這一大幅聖像放在修道院聖堂祭臺後面的顯著位置上。安東尼總主教也將原來的聖像屏君王門給了兩位神父,伊望總主教生前常在它們前祈禱。兩位神父都非常珍惜所有這些神聖物品,把它們作為昆仲會的創立司教的紀念。

你們拿去吃罷!這是我的身體。……你們都由其中喝罷!因為這是我的血,新約的血,為大眾傾流,以赦免罪過。(瑪特泰福音26:26-28)這幅聖像由皮緬•索夫龍諾夫所畫,被安放在聖革爾曼修道院的教堂的至聖所的祭臺後面。

1982年,修道院聖堂內景,以及由皮緬•索夫龍諾夫所畫的主要聖像。
勞倫斯•威廉神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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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聖堂以及塞拉神父,他正以他那典型的樣子穿過修道院,眼光向下,穿着他那沉重的工作鞋,大步流星地走着。攝於1982年8月,他去世前不久。

擴建後的修道院印刷廠,以及存放書籍的倉房。
勞倫斯•威廉神父攝。

  在修道院裏,每年的禮儀循環全都以主和上帝之母的主要慶節為重心,弟兄們在貧窮、簡樸之中懷着極大的喜樂慶祝這些慶節。實際上,他們是再次經歷了基督祂的母親在此塵世生活的事件,因為這些事件並沒有過去,而是被包含在永恆之中。

  在主顯節(1月6/19日),紀念基督在約旦河裏受洗,兩位神父與弟兄們一起穿過週圍的曠野,以聖水「聖化環境」;在接下來的一週裏,他們都要持續這樣做。塞拉芬神父描述了1976年他們是如何慶祝主顯節的,他寫道:「一個喜樂的慶節,我們遊行前往『約旦河』──一個放在我們未完工的『水泉』中央的樹樁上的水桶。少量聖水被倒進水桶,以聖化桶裏的水。直到主顯慶期圓滿日 ,每天都有環繞水泉的遊行,眾人都由放在那裏的水桶裏飲用聖水。1月7日【註:按儒略曆計算。】,從瓦爾拉穆遊行前往施洗聖約安精舍(奧普提納東面,穿過山谷),革爾曼神父和西奧菲爾弟兄發現了那裏。【註:教會在1月7/20日紀念主的前驅施洗聖約安。】1月10日,奧博諾拉的聖帕弗羅慶節【註:俄國的北方德拜的林居者,1429年去世。】,遊行前往所有山上──阿托斯山、聖革爾曼山、瓦爾拉穆、聖約安精舍、奧普提納──在各處灑聖水。主日,1月12日,帶着共住修道院住持大聖德奧多若的聖髑,遊行前往聖伊利亞精舍。我們必須感謝上帝,為了我們有奮鬥的自由與機會,也為了豐碩的成果──在這一週內,我們在印刷廠裏完成了許多工作──印刷完成了兩期《正教之言》與一本(有關安德魯總主教的)小冊子。」

  在主顯聖容慶節(8月6/19日),當耶穌基督的神性在大博爾山上被啟示出來時,在慶節的前夜,修道院的弟兄們會爬上聖革爾曼山。在這裏(那裏被命名為主顯聖容精舍),他們放上讀經架和十字架,在那裏慶祝主顯聖容慶節的守夜禮。禮儀結束後,每個人都會坐在星辰之下,塞拉芬神父會使他們開啓思想,思想那已顯示了聖容的聖域,他們全都為進入這一聖域而在做自我準備。1974年,塞拉芬神父這樣描述了這一慶節的慶典:

  「儘管颳着大風,天氣寒冷,大家都很鼓舞,禮儀之後,大家坐在巖石上,聆聽慶節反省,反省是有關人和世界在來世的顯容狀態以及有關此世的兩種相對的維度的:廣闊的空間,它激勵我們,使我們充滿敬畏之情,以及時間,它極為短暫,為教導我們因沒有在賜予我們的短暫生活時刻內為得救做好準備而感到懼怕。」塞拉芬神父的這些話語,在沉默空曠的天穹與翠綠的山巒之中回響,這樣的話語沉入聽眾的心靈,再次在他們內喚醒了對他們創造者的渴望。

  在為白雪所覆蓋的森林中,聖誕節總是快樂的時間。因為正教的聖誕節比西方的聖誕節晚了十三天,兩位神父更被切斷了與環繞着這個節日的所有商業化色彩的聯繫。他們會使自己沉浸在這個慶節的屬靈內涵中,整晚歌唱基督聖誕的古老讚美詩。但是,這些並不意味着他們忽略了遵循諸如聖誕禮物與聖誕樹之類的感人傳統(他們也會用松樹枝裝飾聖堂),這些都是西方人所習慣的。兩位神父感到這樣的東西對孩子們(西奧菲爾和他的兄弟馬修,由於他們母親反對這樣的東西,因而他們從未有過聖誕樹)特別重要。1974年,塞拉芬神父記錄道:「經過了幾天的準備與大掃除,三個弟兄和朝聖者馬修一起在平安寧靜中度過了基督的聖誕節。塞拉芬神父與朝聖者馬修經過積雪去採集聖誕的綠色植物及聖誕樹,馬修親自伐了一棵聖誕樹(這是他的第一棵聖誕樹)。下午,聖誕樹連同給大家的聖誕禮物,被拿到被大雪封住的沙皇室,之後塞拉芬神父給大家作了有關〔奧普提納的〕瑪喀里長老的生平的演講。……晚上,在沙皇室裏吃了另一頓飯,誦唸了華盛頓•歐文的『在英國的聖誕節』──與正教對這一慶節所做準備與慶祝相比,多麼蒼白而具異教色彩啊!」

  第二年,是革爾曼神父與西奧菲爾去砍聖誕樹的。當打開禮物之後,弟兄們聽了海頓的《創世紀》的錄音帶,塞拉芬神父記錄道:「非常鼓舞人心,革爾曼神父努力為大家提供慶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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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現代世界裏,在諸如聖誕節這樣的節日之前好幾個星期,商家都會做大量的廣告,人們都會為節日大作準備,但是當節日過去了,慶祝也就結束了。所剩下來的就是清除包裝紙,吃節日剩下的食物。但在正教裏,就如我們已看到了的,無論是在教會裏的禮儀還是在教會之外的歡慶,聖誕慶典都會持續整整一週。在葩斯哈節(復活節),慶期要持續更長的時間。

  在修道院裏,葩斯節,「節中之節」,經過六週的大齋期的準備,放射出更大的光芒。在這一被稱作「靈魂之春天」的時期內,弟兄們會努力潔淨他們的內心,除去一切不潔。藉由大齋期內充滿懺悔禱文的長時間禮儀(每天八到九小時)以及遍及在禮儀中的教父著作的誦讀,藉由按教會的法規守齋,藉由在教會禮儀外頻繁的靈修閱讀(每個弟兄在大齋期內都至少需要閱讀一本指定的書籍),藉由普遍增加的為達致悔改、靜默與靈性的努力,弟兄們努力達致內心的潔淨。在聖堂裏閱讀的書籍全都充滿修道的靈感:《勞西亞史》、《天梯論》、《曠野教父語錄》。按照傳統,敘利亞的艾弗冷的《講道集》也會在禮儀中誦讀,但是由於此書尚無英譯本同,因而兩位神父以大聖瑪加略的《五十靈修講道集》做為替代,在後來的幾年裏,則以大聖格里高利的《對話錄》為替代。弟兄們還要閱讀諸如《不可見的爭戰》、聖約安•格西安的《會談錄》、大聖帕霍彌的《修道規章》以及《北方的代巴依德》等書籍,作為他們私下的靈修閱讀。正如前面所提及的,除了其它書籍外,塞拉芬神父每年大齋期還會設法重讀蒙福者奧古斯丁的《懺悔錄》。

  那些像塞拉芬神父那樣地將大齋期內的勞作看成一種祝福與機會,而非「懲罰」的人,都能夠嚐到唯有上帝的恩寵才能給予人的內心的甘飴痛悔。1975年,大齋期第一週後──這是守嚴齋的一週,在這一週內幾乎什麼也不吃──塞拉芬神父在同一天不得不兩次爬上積滿白雪的山。第二次,他獨自在夜裏爬了兩英里的路程,他寫道他「精疲力盡,但卻充滿深深的喜樂」。他的肉身衰弱,他的靈魂卻在天上翺翔:「我的德能在軟弱中才全顯出來。」(致科林托人書12:9)

  葩斯哈節前的聖週期間,兩位神父遵循奧普提納修道院的做法,在晨時課中舉行「洞房」禮儀。君王門緩緩打開,露出祭臺前點燃的彩色的聖像長明燈的光芒,在那時,弟兄們則會以平詠調詠唱古老的讚美詩:「我的救主,我看到你被裝飾一新的洞房,我沒有穿能使我進入其中的婚禮禮服。基督,賦予生命者啊,求祢使我靈魂的外衣放射光芒,求祢拯救我。」涅克塔里主教在孩童時代訪問奧普提納修道院時,經歷到這一感人、但卻少見的傳統,他將它教給兩位神父,把它作為將他們與那座神聖的修道院聯繫在一起的紐帶。

  1970年,安東尼總主教讓兩位神父去舊金山過節,在此之後,昆仲會都在獨修所度過每年的葩斯哈。為上帝的大自然所環繞,修士們都會別無旁騖地經驗到這一慶節的喜樂。通常在葩斯哈慶期內,灌木與花朶都已開花,猶如復活的影像一樣;兩位神父要用大量鮮艷的花朶裝飾他們的聖堂。

  兩位神父都深情地記得他們在1971年,獨自在他們精舍裏度過的第一個葩斯哈節。由於沒有司祭或主教可能前來為他們舉行葩斯哈的禮儀,兩位神父在慶節前幾天前去薩克拉曼多領了聖體聖血。

  幾時到薩克拉曼多去,塞拉芬神父都會熱切地前去拜訪喀琅斯塔得的聖約安的前唱經班男孩與助手,年邁的副輔祭阿列克謝•馬庫申斯基。他會詳細地詢問有關喀琅斯塔得的聖約安喜歡什麼,他是如何在祭臺上事奉的,以及諸如此類的問題,他全神貫注於這位如此偉大的聖人的目擊證人的每一句話。對他而言,這幾乎如同親身認識聖約安一樣。

  阿列克謝與他的妻子季娜伊達也曾是俄國地下墓穴教會的成員,他們都是新殉道者伊斯瑪伊爾•羅日傑斯特文斯基神父及其胞弟米哈伊爾神父的弟子。馬庫申斯基一家告訴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許多有關這對身為宣信者的弟兄的故事,這賦予兩位神父靈感,他們撰寫了這兩兄弟的首部傳記,並把它發表在《正教之言》上。如今,當兩位神父在1971年的葩斯哈節前不久,坐在馬庫申斯基家裏時,革爾曼神父抬頭注視着馬庫申斯基家的伊斯瑪伊爾與米哈伊爾神父的相片,這些相片都要刊登在他們的傳記裏面。革爾曼神父說:「由於我們將要獨自在樹林中度過葩斯哈節,我們可以借用這些相片,好能與這兩位聖人一起度過復活節嗎?」馬庫申斯基一家高興地同意了。

  革爾曼神父這樣描述接下來的那個葩斯哈節:「我們整夜在寒冷的聖堂裏祈禱,禮儀結束後,我們精疲力竭地走出聖堂。由於守齋與缺乏睡眠,塞拉芬神父看起來很疲勞。但他卻極其快樂!只有我們兩人;當我們吃葩斯哈食物開齋時,在餐桌的一頭放着伊斯瑪伊爾與米哈伊爾神父的那些相片,他們的臉上放射着光芒!我們回想起神聖的俄羅斯,甚至就在我們進餐時,它仍處在慘無人道的奴役之軛下受苦受窮,我們向這些神聖的宣信者祈禱,感到他們確實與我們一起歡度葩斯哈慶節。

  「我們切開塞拉芬神父所做的『庫利奇』〔俄國式的復活節麵包〕。現在,塞拉芬神父在許多領域都有天賦──但烘烤麵包卻不是。每年他都會烤庫利奇,但每年都一樣:外面烤好了,裏面卻仍黏糊糊的。但是,我們卻並不在乎。我們什麼都有:上帝、聖人和殉道者、我們的曠野精舍,……。用過開齋飯後,我上路那邊散步,看到野花從積雪中長出。於是,我想我真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當然,在後來的歲月裏,兩位神父與其他弟兄一起過復活節,這令慶典更加完全。1975年,塞拉芬神父這樣描述修道院的葩斯哈節:「經過一週豐富的禮儀之後,六位弟兄一起舉行了基督復活的子夜禮。黎明時分,四位成年弟兄起身去看跳舞的太陽(最終只有塞拉芬神父看到了),之後,他們快樂地爬上山,雖然寒風淋洌,山上蔽蓋着積雪(華氏29度)。全天都敲響鐘,每個人都處於非常喜樂的狀態之中。接下來的一週裏,天氣漸暖,多半是晴空萬里。每天早晨的禮儀結束後,都有遊行──前往山頂,聖塞拉芬精舍,聖伊利亞精舍,林迪斯法尼,新泉(當時尚未掘出),並環繞修道院遊行。」

  在大齋期裏所嚴守的屬靈警醒,也在在葩斯哈慶期中間與之後保持着。若無自我守護,在嚐到了如此多的甜蜜之後,就會有陷於厭煩的狀態的傾向。有一個年青的皈依者,當他第一次在曠野裏過葩斯哈節後,變得容光煥發,塞拉芬神父問他說:「那麼,你是怎樣看這慶節的?」

  這位興奮的朝聖者回答說:「太棒了!」

  塞拉芬神父模倣涅克塔里主教的話說:「不要浪費你所獲得賜予的。不要讓恩寵灑落。要將它保存在這裏!」塞拉芬神父一邊這樣說,一邊拍拍這個年青人的胸口心臟的部位。

  葩斯哈節後的一週,被稱作光明週,比一年的其它任何時期都更具有慶節氣氛。1975年,光明週的最後一天,托瑪斯釋疑主日,塞拉芬神父記錄道:「就如同去年那樣,今天天氣晴朗,一切都清徹明亮(昨天下了一場雨),橡樹葉已開始發綠了,雖然葉子仍很小──遲到的春天,與晚來的葩斯哈節相應。主日清晨的禮儀結束後,弟兄們遊行前往主顯聖容山,在那裏宣讀了福音,革爾曼神父再次發表了一篇嚴厲的講道,內容是有關皈依者的誘惑與結出果實。之後,繼續遊行到『聖哈里同精舍』前面的巖石,在那裏,大家略吃了點東西,多瑪斯〔•安德森〕弟兄從剛因他的本名日而送給他的福音書上誦唸了福音,之後誦唸了一些葩斯哈祝詞。之後,成年的弟兄……打着聖幅下山,一隻愛嬉戲的猫跟在後面;〔另一位弟兄〕去瓦爾拉穆聽錄音帶上的聖歌詠唱;年幼的兄弟,多瑪斯和馬修,與革爾曼神父一起『野餐』,畫畫與音樂。真是非常感人的一幕,所有人都還在一起時,我們一起聽着錄音帶上親愛的伊望總主教的聲音,大家心裏都不只感動而已。【註:1973年,兩位神父獲得了一盤由伊望總主教在舊金山主持詠唱的聖母弗坐詞的錄音帶。「他的話幾乎一句也聽不清楚,」塞拉芬神父當時寫道,「但那卻是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塞拉芬神父後來告訴阿萊克西•楊,當他和革爾曼神父第一次聽這錄音帶時,都哭了,「因為我們沒想到會再次在天的這一邊聽到這聲音。」(阿萊克西•楊神父,《塞拉芬神父書信集》,第95頁。)】但願上帝使這樣的慶祝能幫助我們結出果實!那是一段鼓舞人心的時間。」

  基督復活後的慶期在五十天後的五旬節達致頂峰。因為教會在聖誕節與葩斯哈節都會充滿了天然的裝飾品。由於五旬節是持續數週的猶太慶節的圓滿,薦新節期的結束,那天,聖堂的牆上會用橡樹枝裝飾,地上鋪着青草。在誦唸專門的「跪禱文」的時候,人們要在這些草上叩拜,祈求上帝降下聖靈的恩寵。

  修道院也有自己有關慶節食物的本地傳統。在聖革爾曼的慶節(11月15日/28日和12月12日/25日),修士們會做鹹餅乾,聖革爾曼曾給他的孤兒們吃鹹餅乾,他們還會做「豌豆派」,因為眾所週知,聖革爾曼在斯普魯島上種豌豆,派他前往美洲的義德主教伽弗里伊爾都主教在大齋期用聖革爾曼的好友德奧梵所烘烤的豌豆派招待客人。有時,弟兄們也會幸運地在聖革爾曼慶節吃到阿拉斯加的鮭魚。

  在紀念塞瓦斯提亞的四十殉道者那天(3月9日/22日),在俄國有一傳統,做將要在春天飛來的雲雀形狀的餅乾。但是,在普拉蒂納修道院,春天沒有雲雀,只有蜥蜴!因此,除了為這一慶節做雲雀形狀的餅乾,塞拉芬神會做「蜥蜴餅乾」──這一奇特的傳統深受孩子的喜愛。

  最後,在奧普提納的第一位長老聖萊奧尼德去世的日子(10月11日/24日),在奧普提納修道院裏有一項保持了很長時間的傳統,烙煎餅,無論那天是否是齋日。【註:在俄國,煎餅是在追思亡者的傳統食物。】奧普提納修道院的最後一位長老奈克塔里長老說:「當萊奧尼德長老臨死時,他給了〔奧普提納〕精舍一項遺囑說,在他去世的日子應這樣紀念他,給弟兄們『安慰』,在這一天要給大家烙煎餅吃。」在奧普提納修道院被強迫關閉後,沒有地方再遵守這一傳統了,但普拉蒂納修道院卻保存了它,並一絲不苟的遵守了它,這令涅克塔利主教十分高興。因此,在1974年的萊奧尼德長老的慶節那天,塞拉芬神父記錄道:「紀念奧普提納長老的那兩天裏(前一天是安弗羅西長老的紀念日)在屬靈的慶祝中度過。那天的晚餐是煎餅,連同革爾曼神父論長老的鼓舞人心的講道,使奧普提納修道院在萊奧尼德長老的慶節那天的傳統得以存活下來。但願上帝使這些屬靈紀念的火燄在我們中常燃不熄。」

※  ※  ※

  1975年3月25日/4月7日,塞拉芬神父描述了修道院的聖母領報慶典,他寫道:「有五位弟兄詠唱了慶節優美而鼓舞人心的禮儀,禮儀大部份在寒冷的聖堂裏舉行,禮儀結合了大齋期平日的禮儀與叩拜十字聖架。僅僅為了保持正教,守齋與詠唱禮儀──就是一種奮鬥,但將要賜予我們的是怎樣的賞報啊!」

  兩位神父屢次預嚐到上天的祝福:這是給予他們力量繼續奮鬥的屬靈安慰,諸如在一天的辛苦勞作結束時後快樂的休息。當生活的艱辛達致看來幾乎超出人的承受能力的地步時,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樂會突然來臨,不是來自外在的事物,而是來自日常生活本身,來自上帝所啟示的教會的禮儀模式。

  塞拉芬神父喜愛禮儀,因為它們所表現的是真實分享另一維度的生命──若沒有了這一維度的生命,在世上的生命就真是毫無意義的了。對他而言,禮儀是進入永恆的踏腳石。

  在那些已成為正教徒很長一段時間的人身上有一種陷於陳規舊俗的自然傾向,聽任自己將上教堂變為一種習慣義務,一種對忍耐力的無益考驗。但塞拉芬神父卻不如此。他從不浪費時間,總是最大限度地利用禮儀的時間。正如革爾曼神父所說的:「塞拉芬神父是個敏感而精確的人。他會走進教堂,會深受其益地從教堂裏出來。」

  每天早晨,塞拉芬神父會在五點進堂,在嚴寒的冬天,天還沒亮,他都會強迫自己從他寒冷的小室的床上起來。他從來沒有一天不舉行當天完整的時課禮儀。有時會縮短聖詠集的誦唸,但沒有一次時課禮儀會被跳過。在最初的幾年裏,當時兩位神父獨自生活在精舍裏,即使他們全天在鎮上度過,他們仍會遵守這法則。在那時候,他們會在卡車上舉行禮儀,塞拉芬神父開車,革爾曼神父以「主領誦經士」的身份舉行禮儀,即誦唸每一需要詠唱的經節。當更多的弟兄來到修道院時,兩位神父繼續這一基本的修道實踐:在旅途中邊行邊祈禱。就如一位多次與塞拉芬神父一起出行的弟兄所回憶的:「這些祈禱有:三聖禱文 ,之後是大量聖頌,絕大多數是向不同聖人的聖頌。最後一段讚美詩總是上帝之母的謝主曲。回來時,當我們接近精舍時,我們總會開始詠唱聖革爾曼的聖頌。塞拉芬神父會背誦所有這些讚美詩,他不但在路上詠唱它們,也會在其它不同場合裏詠唱。……

  「當塞拉芬神父必須花五小時的時間下到舊金山海灣地區時,他會在車上帶着禮儀經本;如果他不駕駛,他就會在下去的路上誦唸並詠唱所有禮儀。他也會隨身帶着俄文的聖人傳記,會為弟兄們高聲翻譯當天的聖人傳記,以便給予他們一些啟示。」

  另一位弟兄記起當他們出行時,車上的每個人是如何輪流用他們的祈禱繩高聲誦唸耶穌禱文。

  塞拉芬神父設法確保沒有一位弟兄會僅僅因為他們必須外出公幹,而被剝奪了每日各時辰的禮儀。當一位弟兄因某種原因缺了一次禮儀時,塞拉芬神父甚至會進堂與那弟兄再次從頭舉行所缺的那次禮儀。

  教會禮儀的音樂也是塞拉芬神父靈修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按照諸聖教父的觀點,音樂是最接近靈魂的交流形式,因此,音樂是靈魂在進入樂園後所感覺到的第一件事。最屬靈的音樂當然是教會音樂。革爾曼神父告訴弟兄們:「最高雅的古典音樂都帶領靈魂祈禱,但教會音樂本身就是祈禱的音樂。」為此緣故,塞拉芬神父在他身為修士的歲月裏並不想聽古典音樂,儘管這些音樂在引領他歸向上帝的過程中曾起過如此深刻的決定他成長發展的影響。在他生活在精舍的最初幾年裏,他根本沒有聽過古典音樂。只是在後來,當孩子們與年青的志願修道者來到時,他才會放古典音樂的錄音帶,為陶冶年青一代的靈魂,他們中有許多人已被當代刺耳的世俗音律敗壞了。

塞拉芬神父名為「奧普提納」的小室。攝於1993年2月。

1981年,塞拉芬神父在他的「奧普提納」小室。牆上掛着奧普提納眾長老的像。牆角的經架上放着他在世俗時的主保,亞歷山大里亞的聖艾弗革尼,門上掛的是他的修道主保──薩羅夫的聖塞拉芬的聖像。

  許多皈依正教的美國人都為拜占庭頌調的旋律所吸引,它們的小調式對西方人的耳朶而言是極其神秘的。但是,塞拉芬神父卻覺得更喜愛俄國的簡式頌調。他從未將這一個人喜好絕對化,事實上,他認為爭論希臘頌調與俄國頌調的相對優越性是毫無意義的。正是俄國頌調──包括古老的「茲納麥尼」頌調及「特別」的頌調──的哀婉特性,在某種程度上深深地觸動他的心靈。由於這些頌調的旋律與禮儀詩歌的文字結合在一起,許多年來一遍一遍地重覆着,它們已成了他存在的一部分了。他的靈魂簡直已與它們協調一致了。就如同許多俄國人那樣,有時當詠唱某些讚美詩時,特別是大齋期的懺悔讚詞,他會哭泣起來。【塞拉芬神父在一封談論讚美詩的信中,這樣開始:那些從稅吏與法利塞人主日開始,直到大齋期第五主日一直詠唱的讚美詩,「給我打開了悔改之門,當俄國人在過去了一年之後又再次聽到它們時,就會開始哀嘆哭泣起來。」(致阿萊克西•楊的書信,寫於1974年,1月30日)】

  在教會的禮儀之外,塞拉芬神父在全天,無論是在工作、休息,或是在出行走路時,都會藉着誦唸耶穌禱文,努力記起上帝來。他也提醒弟兄們這樣做。從精舍存在伊始起,塞拉芬神父與革爾曼兩位神父就建立起傳統的修道實踐,幾時進屋,就高聲誦唸耶穌禱文。這一做法為古時的修士所遵行,為挫敗魔鬼的詭計,修士們知道魔鬼會毫無預警地進入林居者的小室。

  我們已經提到過,塞拉芬與革爾曼兩位神父,按涅克塔里主教的傳統,在有規律的教會禮儀之外,私下裏在小室內守「奧普提納五百禱文」。塞拉芬神父在夜晚,在他小室內的聖像角誦唸「五百禱文」,在弗拉迪米爾聖母像前點着一盞藍色的油燈。他在他的小室裏放了一個樹樁,就如他在他的年鑑中所記的,這是「為了紀念聖塞拉芬在唸耶穌禱文時所坐的樹樁」。在他私下誦唸「五百禱文」時,他會在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前,也在祂的至潔聖母之前,傾訴衷腸,正如我們所見到的,他由他們獲得了特別的大愛。只有居住在天上的神聖才知道他是如何經嘆息、哭泣的,經常在他林間小室的寂靜中使自己俯伏在聖像前。

  對任何修士與弟兄們而言,儘管這些私下誦經時間是很有益的,它們決不能取代聖堂裏舉行禮儀祈禱。就如阿韋爾基所指出的:「當諸聖教父稱每個信徒的私人祈禱為『心靈的呼吸』,而由整個信徒團體所舉行的公共禮儀則是整個教會有機體──整個教會奧體──的呼吸。」普拉提納的兩位神父一直設法確保每個生活在修道院裏的人都參加誦經與在歌席中唱經。在舉行禮儀時,他們不鼓勵人們獨自站在角落裏。有一次,當弟兄們在歌席中履行讚美上帝的事工時,革爾曼神父走到一位故意分開站的弟兄那裏,讓他加入其他人中間。那弟兄生氣的說:「不要打擾我,我在祈禱!」革爾曼神父看着他,說:「請告訴我事情真相,當我走到你跟前時,你並沒有在祈禱。你在判斷,不是嗎?」這位弟兄不得不承認革爾曼神父是對的。這對他是一個很好的教訓,他遂前去與他在歌席中的弟兄們一起祈禱了。

※  ※  ※

  雖然塞拉芬神父非常熱愛教會的禮儀,之後又對教會禮規作了相當的研究,但他從不力求完美地擅長禮儀的「準確性」。他看到在很多情況下,人們過於糾結於禮儀的技術層面,以致忘記了祈禱,或者──更糟的是──在禮儀期間,由於他們看到其他人做的「不正確」而完全喪失了他們內心的平安。革爾曼神父開玩笑地稱這樣的人為「咀嚼禮規者」。

  塞拉芬神父為《正教之言》寫了一系列有關禮規的文章,專門討論這一問題。在那些文章中,他說:「人必須清楚地認識到,當諸聖教父受聖靈的默感,為了我們信友的益處而編定了各種禮儀。僅僅了解禮儀的外在知識──它們的歷史,希臘禮規與俄羅斯禮規的不同之處,以及諸如此類的知識──毫無疑問,是次要的;這些知識可以讓人成為禮規『專家』,但是,這並非今天所需要的。教會禮儀必須成為屬靈的食糧,信友可以由這食糧為永生獲得真正的滋養。其它一切相對於這一目標都是次要的。在現代世界裏,正教基督徒的局面太危急了,不允許我們有閑功夫僅僅只是『正確』地舉行教會禮儀。更好是,當我們確實盡可能地了解了教會要求我們的高標準,但我們所做的卻『不正確』,有缺失,我們要為我們的不足之處而自我指責,儘管如此,我們仍要按我們力所能及的,懷着愛與熱心歌唱祈禱。」

  當然,這是絕大多數閱讀教父著作的人想要做的。教父們由前面所概述的每日祈禱與實踐中獲得如此眾多的屬靈利益,他們想要激勵這些人按他們的能力與境遇,分享他們的祈禱生活。在論述禮規的文章中,塞拉芬神父設法提升如今正教舉行禮儀的標準。他寫道:「在革命前的俄羅斯,堂區各教堂每天都舉行暮時課和晨時課,以及子時課、夜時課及其它時辰的時課,這無疑就是必須用來與今天的正教禮儀實踐相比的標準。主日、慶節以及這些日子前一天的教會禮儀,是今日任何教會的正常生活的最低限度,若沒有它們,正教的虔誠就無法灌輸給教友,也不能使它們得到保存。這些日子必須以神聖的方式度過。確實有一些堂區與家庭每主日下午都按時詠唱弗坐詞,但是,先前俄國的這一在主日與慶節聚集在家裏詠唱宗教歌曲與『聖詠』的虔誠習俗,差不多已淹沒有現代生活的節奏之中。有多少正教基督徒仍以適當的方式守慶節前日,舉行守夜祈禱,而不進行世俗的娱樂活動呢?……

  「我們遠遠沒有達到正教生活與實踐的理想(即標準),意識到這一點為我們並非導致沮喪的原因,而是使人更加渴望的原因,使我們在這公認的現代生活令人分心的環境之中,盡我們所能的認識並尋求這一理想。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認識這一理想是非常實際的,不需要我們付出超過我們力之所及的巨大努力,或是需要我們達致某種『崇高』的狀態,若沒有它,人就不敢開始歌唱讚美上帝。……

  「對於生活在世界之中、熱衷於生活的掛慮的人而言,巨大的修行勞苦幾乎是不可能的。對這樣的人而言,由那可愛而又鼓舞人心的事工中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有多麼重要啊!這一事工就是聖教會賦予他們努力奮鬥着的靈魂的──即每日教會的祈禱日課。如果有規律的參與這一生活,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份,使正教基督徒的生活有別於其他人,這將給他開啟思想與感覺的特別方式,即在世上的基督教會的生活。」

 

  塞拉芬神父由他自己的經驗說出這些有意識建造美國的正教角落的話語。他認為,為什麼不能有更多的這樣的角落呢?無論少數正教基督徒聚集在哪裏,只要他們真正熱愛上帝,並願意不斷事奉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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