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步武蒙福者帕伊西的芳蹤
看,兄弟們同居共處,多麼快樂,多麼幸福!
——聖詠132:1
用尤金的話說,雖然弟兄在當代美國是「屬靈的新邊地居民」,他們知道他們並不孤獨,他們所做的根本不是一件新事,而是經過了好幾個世紀的經驗的嘗試與考驗。他們意識到他們決不能走進偉大的正教林居者的生活方式,他能只是通過閱讀有關他們的著作,向他們祈禱,分享他們的克修奮鬥(雖然只是部份的分享),他們被神秘地聯合於他們,能由他們獲取力量。他們被引進那些已經贏得他們現在正在進行的戰鬥的人的團體。
正如格列布所說的:「當試探或懦弱的夜晚降臨的時候,長老,聖人,是我們的指引,我們藉着他們的路標駕馭我們小小的修道領地。」
他們在曠野裡努力奮鬥時,弟兄們感到與俄國十八、十九世紀的修行者非常親近。這些修行者的傳統正是他們希望歸屬的,特別是源於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長老(†1794)【1982年由俄國域外教會宣聖,1988年由莫斯科宗主教區宣聖。】的傳統,是他造成了俄羅斯最近的聖德興盛。在蒙福者帕伊西的時代(十八世紀),正教修道主義大多是建基於外在的修行工作;古代教父有關在上帝內奧秘生活的「內在活動」的教導被普遍地遺忘了。作為一個年青人,蒙福者帕伊西去阿陀斯山求法,經過大量的探索,他發現了甚至連那裡的修士也不知道的無價抄本。他對這一發現心存感恩,在這之後,蒙福者帕伊西畢生從事翻譯、複製、傳播這樣的教父著作,被稱作《慕善集》的教父選集後來被以不同語言編輯出版。
帕伊西長老對修士的兄弟情誼也起了指引的作用,他留下了對正教世界產生了無法估量的後果的屬靈遺產。他的門徒更為廣泛地傳播了久被忽視的教導,更新了修道院的屬靈生活,後來在羅馬尼亞、俄羅斯和阿陀斯山產生了數以百計的聖人。在俄羅斯,瓦爾拉穆修道院就這樣獲得了更新;它著名的傳教士——蒙福者革爾曼神父——本身也屬於蒙福者帕伊西的法脈。【有趣的是,蒙福者革爾曼在蒙福者帕伊西安息主懷後四十二年的同一天安息主懷(11月15日/28日)。參閱國會圖書館檔案保管員、格拉西姆修士大司祭的摰友米哈伊爾(Michael Z. Vinokouroff)所寫的「尋找聖革爾曼安息的真正日期」一文(載於第131期《正教之言》(1961),第283-85,294頁)。】同樣,若無蒙福者帕伊西,奧普提納修道院也不會成為後來的樣子:它的長老傳承直接接受了來自帕伊西的門徒傳承。
但是,對尤金和格列布而言,最寶貴的是,源於帕伊西長老的神聖修行法脈一直持續傳至他們自己的時代。他們自己的靈性父母——阿德里安神父、格拉西姆神父、伊凡和海倫・康采維奇、米特羅凡神父、涅克塔里主教——都屬於這一法脈,主要都是通過奧普提納修道院。
當蒙福者帕伊西的生平與著作在飯廳裡被高聲誦唸出來時,尤金特別受感動。他與蒙福者帕伊西都按照同樣的步調行進。他們都以消滅情慾來尋找真理,當他們找到真理後,就為了使他人也能得到這真理而獻出自己的生命。尤金曾這樣寫道:「蒙福者帕伊西的生平對我們有特別的價值,因為它是現代的聖教父,他在我們自己的時代裡幾乎像古人們一樣地生活着……。他那時代的屬靈風氣與我們自己的時代非常相似;許多我們自己的誘惑也是他的;他為我們回答了我們的許多最為緊迫的問題。」對尤金而言,蒙福者帕伊西既是一個修士,又是一個傳教士,這是極其真實生動而又現實的,他以自己的經歷完全地予以持守。蒙福者帕伊西在靈性上的高度清醒,加上生出深刻而令他悲傷的悔改,成為尤金自己的基督徒奮鬥的典範。
尤金進而聲稱,「對二十世紀的正教基督徒而言,沒有比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更重要的近代聖教父了。這不僅是因為他的聖善生活,不僅是因為他就像另一位聖格里高利•帕拉瑪斯那樣地捍衛了內心耶穌禱文的靜修實踐,不僅是因為他通過自己的眾多門徒啟迪了十九世紀偉大的修道復興(特別在奧普提納修道院綻放出異彩);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將正教基督徒的注意力重新指向神聖正教的根源,不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不論是對修士還是對信徒,它都是正教生活與思想的唯一根基。」
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1722-1794年)像
此像存於帕伊西在阿陀斯山所創立的伊利亞精舍的客廳
尤金和格列布兩位弟兄以這些根源——聖經與諸聖教父的著作——保護他們對抗在曠野裡生活的屬靈危險,對抗魔鬼的欺騙與他們自己的墮落理性。他們必須照顧自己的靈性生存,就如照顧他們的物質生存那樣。正如帕伊西長老自己曾警告他修院裡的弟兄們那樣:「如果你們不再留心閱讀教父書籍,你們就會由基督的平安與愛背離,即不守基督的誡命,靈魂的背叛、騷動、混亂和煩悶就會進入到你們中間,猶豫動搖,毫無希望,彼此抱怨,彼此判斷;因為這些日益增加,許多人的愛德就會冷淡,或更好說是幾乎所有人都會冷淡;若是這樣,這個團體很快就會解體,首先是在靈魂內,隨着時間的推移,在肉身上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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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來到曠野之前,兩位弟兄就已運用了蒙福者帕伊西的生平和教導,把它當作他們活動的藍圖。他們與二三個弟兄共同生活、組織精舍的整個概念就是受到蒙福者帕伊西的經驗的啟發而有的。
作為阿陀斯山的一位年青修士,蒙福者帕伊西起初像獨居隱士那樣地生活了一段時間。當他的來自羅馬尼亞的長老——頗伊亞納•瑪如盧伊精舍的聖衣修士瓦西里——前來拜訪時,勸帕伊西不要過早地度獨修生活:
所有修道生活分成三種:第一種是共修;第二種被稱為王道或中道,二三個人住在一起,有着公共的財產,公共的食物,公共的工作及手工,共同照管生存方式,在凡事上棄絕自己的私意,在對上帝的敬畏與愛之中,彼此服從;第三種是獨修,這只適合於成全而又聖善的人們。……
更好是通過與一個弟兄生活在一起,承認自己的軟弱與限度,在主前悔改祈禱,被基督每日的恩寵潔淨,而非自己狡詐地承受虛榮與自負,掩飾它們,過着獨修的生活,一點也不要這樣,用天梯[聖約安]的話說,他們因自己的情慾而能看見。大聖瓦爾薩努斐也說過早的靜默生活是高度的弱智。」
王道或中道也被稱為「精舍」形式的修道。就如蒙福者帕伊西自己所寫的,它是比共修生活或獨修生活更謙卑、更容易承受的軛。
大聖瓦西里建議人走王道:即,與其他一二個人居住在一起,因為對許多人而言,這樣的生活更合適,由於它並不要求共同生活所要求的那樣大的忍耐,因此更容易些。只在凡事上順從神父,或者也順從與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弟兄,這並沒有什麼可驚異的,所要求的忍耐也較少。
蒙福者帕伊西在聽了羅馬尼亞人瓦西里長老的勸告後,謙卑地看到他需要走王道。按上帝的聖意,當一個像他自己那樣的年青修士貝薩利翁來到他那裡時,他獲得了一個機會。就像帕伊西那樣,貝薩利翁要在阿陀斯山尋找一位指導者,但卻沒有找到。最後,他遇到了帕伊西,在與他進行了幾次靈修交談後,他想:我還要找什麼人呢?按照《蒙福者帕伊西生平》的記載:
貝薩利翁立即含淚俯伏在帕伊西的腳下,懇求我們的聖父[帕伊西]接納自己聽命於他。但是,長老對於成為他人的長上甚至連聽也不願聽,他本人也希望處於他人的權威之下。但貝薩利翁卻更熱忱地含淚俯伏在地三天之久,不肯離開,懇求帕伊西接納他。我們的聖父[帕伊西]看到這位弟兄如此謙卑並傾流眼淚,非常感動,因而被說服了,接納了他,但並非把他當作門徒,而是當作朋友,為能兩人一起度中道的生活,上帝會賜予任何一人更多理解聖經,向另一人啟示上帝的意志,一起遵行上帝的誡命,一起行每一件善事,在彼此面前除去自己的私意,為了善,理解並彼此服從,擁有一個靈魂與奉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支持他們共同的生活。
蒙福者帕伊西用自己的話描述了他是如何走上王道的,他是如何嚴格地走在其上的:
由於許多美好的理由,我沒有找到一個我能聽命的地方,我想起了要按照王道而生活,與一個有着相似思想、相似靈魂的弟兄一起,以上帝取代神父,作為指導者,以諸聖教父的教導為指導,彼此聽命,彼此服侍,擁有一個靈魂,一個心靈,凡事都是為了維持我們的共同生活,因為我知道這一修道的途徑是諸聖教父由聖經中所證實了的。
上帝促成了我的這一美好意圖,在聖山,有一位在一切事都與我有着相似思想的弟兄來到我這裡,……,他開始與我生活在一起,在靈魂裡我們彷彿是一人。因此,藉着基督的恩寵,在某種程度上,我的靈魂找到了某種慰藉以及我非常渴望的安息,我——一個可憐之人——至少能夠看到神聖聽命的些許利益,為了除去我們的私意,我們彼此聽命,以我們諸聖教父的教導代替神父及[靈修]導師,在愛內彼此順服。
於是,這成了尤金和格列布實踐「彼此聽命」的原始根源——在昆仲會的最初歲月裡就被建立了起來。他們沒有一位心懷上帝的長老並聽命於他,卻有諸聖教父的教導,並彼此聽命,彼此在對方面前除去自己的私意及認識。在精舍裡,甚至超過在世俗之中,他們都會在從事任何行動之前,求對方祝福。這不但除去了自我的私意,也保存了共同修道生活的主要元素——同心一意。
在弟兄們搬到普拉蒂納之前與之後,他們也實行了「揭露思想」的古老修道實踐。就如帕伊西和貝薩利翁,在沒有神師的情形下,彼此告明煩擾自己的思想那樣,尤金和格列布也是這樣做的。他們是在共同工作、彼此擔負對方的重擔的情形下這樣做的,這起到了保持他們同心一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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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在1970年或1971年寫下的昆仲會「規章」,表明了對弟兄們的共同生活而言,蒙福者帕伊西的原則有多麼重要:
阿拉斯加的聖革爾曼昆仲會,在已故的聖伊望•瑪克斯莫維奇總主教的祝福下創建起來,其宗旨如下:
一、盡可能按各世紀的正教林居者的傳統與精神,度修道生活——特別是那些離我們的時代最近的林居者:俄羅斯北方代巴依德的林居者,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長老及其門徒,奧普提納及瓦拉穆修道院的諸位長老,居住在薩羅夫、薩納克薩爾和布利陽斯克的精舍及曠野裡的人,及其他有着同一精神的人;像他們一樣逃離世界及所有世俗認識;在彼此聽命之中,在貧乏之中,除去彼此的私意,強迫彼此走在導致得救的道路上,(按照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的命令,)昆仲會的內在生活並不依賴於任何外部組織或個人,而是在聽命於最年長的弟兄下,通過彼此協商而進行;遵循俄羅斯正教會最佳的教會傳統,特別是那些由伊望•瑪克斯莫維奇總主教傳於弟兄們的傳統。
二、不斷受正教會的諸聖教父的生平與著作——特別是由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及奧普提納諸長老的傳統中傳下來的——的靈性滋養;翻譯,並受這些著作中所涵之教導的指導,並把它們應用於日常生活之中。
三、為使所有渴望這一教父的正教教導都為人所認識,特別是藉着印刷文字,鼓勵並激發他人將自己的基督徒生活建基於這一基礎上。
這一規章在各方面都與蒙福者帕伊西的生平相同,因為除了實踐彼此聽命及以教父著作滋養自己外,帕伊西在晚年也在自己的修道院裡印刷書籍,藉以傳播教父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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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福者帕伊西的修道與靈修生活的藍圖是有效的,在兩個多世紀來,在不同的正教國家裡產生了無數聖人。在美國,它已造成了蒙福者革爾曼神父的現象——革爾曼神父的弟兄們問,為什麼它不能進而導致美國開出自己的聖德之花呢?由於其餘的美國人,包括他們的大多數正教同伴,甚至沒有聽說過蒙福者帕伊西,他們感到蒙召播撒由帕伊西的靈修倉庫中所收集到的種子。在普拉蒂納的曠野裡,他們剛開始耕作「西部曠野」的土地,為令這些種子將來開花結果而在那裡培育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