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邊地居民

 

  我親愛的弟兄們,我們在這地方創建團體,不是為了寧靜安全,而是為了奮鬥、爭戰……我們在這寂靜的居處——這一屬靈的營地——聚集在一起,是為了能日復一日地發動針對我們情慾的不懈競賽。

——萊林斯的聖法鄔斯特(†490)

 

  夜晚,狼在房子四周哀嚎,大雪開始紛飛。歸根結底,我們多麼孤獨啊!

——塞拉芬•羅斯神父,1972年

 

  對兩位弟兄而言,精舍的初期歲月是極為困難的。他們只有兩棟小建築:他們睡覺、吃飯、舉行禮儀的單室小屋,以及另一放印刷設備的建築物。在冬天,有時極其寒冷。為了他們生活區的取暖及作飯,兩位弟兄使用一隻別人捐贈給他們的舊柴爐,但是,它不但不能取暖,還會發出更多的煙來,加上小木屋本身也不是隔熱的,因此,他們在寒冷的冬月裡很少是很暖和的。另一方面,在夏天,那地區又變得很乾旱,就像沙漠裡一樣的炎熱,悶熱難忍。

  所有東西都是由卡車運上山的。由於山頂沒有水源,甚至連水也要用卡車去拉。通常,主要的努力只是在從大路到精舍的兩英里的陡直而未鋪柏油的路上上上下下。冬天的積雪有四英尺厚,卡車無法通過,前去鎭上,在下雨時或下雪時,道路泥濘難行,車輛常陷在其中。一個早期的訪問者回憶道:「在那些日子裡,道路總是遍佈車轍,泥濘混亂。」

  即使在道路可以通行的時候,兩位弟兄有時也不能開車,因為他們的汽車與卡車——他們只買得起二手車——經過多次上山的陡峭行程後出了故障,無法開動。在這樣的時候,弟兄們必須徒步兩英里的路程,下到普拉蒂納,背水上來。他們學會了用很少的水清洗餐具。

尤金穿着雪靴,在通往精舍的路上,1970年

  沒有水管。當然也沒有電綫,因此,印刷機靠一臺小型發電機做動力。按照尤金起初的計劃,在印刷所外,兩位弟兄根本不用電;他們用蠟燭和煤油燈照明。

  弗拉迪彌爾•安德森回憶道:「普拉蒂納精舍最初時日的精神就是祈禱、樸素、奮鬥與貧窮。這是名副其實的。這並無關『風格』,只是一切事物的基本現實——沒有外在的作秀。那裡常常缺少世人所認為的必需品,但卻沒有抱怨,只是接受,試着適應這樣的生活。」

  尤金在昆仲會的簡史中寫道:「甚至伊望主教如此不可思議地賜予弟兄們的土地的不利和不便,也被看成是明顯的利益,有助於有節制的靈修生活:沒有電力綫和電話綫確保弟兄們最大限度的與世隔絕;缺少水和其它城市生活的便利,賦予日常生活修行的本質,這是在現代生活的人為環境中很難獲得的;在鄉間的原始生活的困難,特別是在冬天,以一種非常實際的方式,促使人信賴上帝,教導人堅忍;在冬天的時候,偶爾大雪封路,教人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至少使人嚐到真正的曠野滋味,以前的正教修行者就是在這曠野中進行靈修奮鬥的。」

  除了為維持簡樸的物質生活需要佔用他們的時間外,弟兄們必須只由他們的印刷品來賺取他們的生活所需。在一封信裡:「迄今為止,我們百分之九十的手工勞動與腦力勞動,全都花在印刷的純物質問題(和伐木等事)上,我們的翻譯與腦力工作間歇性地被在印刷機前的工作佔去了。(這並不是在抱怨——這大概就是我們的救贖!)」在另一封信中,他說:「是的,我們在山裡『奮鬥』——比在城市裡奮鬥更令人愉悅,我向你保證!我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不便利。如果我們花許多時間在伐木上的話,這給了我們寶貴的鍛練——印刷一定在室內,坐着工作(或更好說是『固定』的)。」

  教會的禮儀循環規定了每天的讚美詩調式,兩位弟兄以英語和教會斯拉夫語誦唸並詠唱禮儀。【隨着歲月的過去,弟兄們更多是以英語舉行禮儀,這既是因為有更多可用的英文禮儀譯文,也是因為有更多的弟兄加入團體,他們只懂英文。在1974-75年的一份有關昆仲會活動的報告裡,尤金寫道:「我們的禮儀盡可能用英文舉行。」】兩位弟兄按照古時所確立的祈禱法則,一天要三次在禮儀中見面。他們知道,與他們艱苦的生活方式相比,這更能令他們保存於他們從書上所讀到並熱愛的曠野居住者的傳統之內。

  兩位弟兄小心地在精舍裡保持祈禱的氛圍。尤金對此特別嚴格,不允許任何隨便的態度或行事。按照隱修法規,白天沒有不必要的談話,甚至不能斜倚或盤腳坐在椅子上。

  兩位弟兄所吃的食物盡可能是最簡單的。甚至在他們成為修士之前,他們也持守修道人的飲食節制,除了魚外,不吃肉。在進餐時(整個進餐過程是共同進行的),在另一位弟兄吃飯時,一位弟兄會閱讀一些靈修書籍。這是正教修道傳統的一部份,這樣做是為了令靈魂在肉身進餐時也受到滋養。謝爾蓋•尼祿的奧普提納系列的書籍就這樣被高聲讀出,還有許多俄文的奧普提納長老的傳記。

  在大多數的時間裡,尤金會不加評論地閱讀或聆聽靈修著作,思索每一靈修資料,並將它們記在心裡。當格列布強逼他作出回應時,他只會說這些著作表達了事物的本來面目:已失落了的基督徒生活的常態。尤金從不尋求特別之事,這令格列布感到驚奇。格列布自己卻會被神視、啟示與顯現的記述所吸引。當他問這是為什麼時,尤金告訴他,即使沒有這樣的表現形式,畫作已足夠生動了。

格列布與尤金在諾伯爾山脊東面的「斯普利物巖」,
眺望薩克拉曼多河山谷,1969年。

※  ※  ※

  弟兄們來到他們的精舍的目標是謙卑的。他們不想創建一座聞名遐邇的大修道院,他們完全明白他們的生活極為嚴苛,這將阻止精舍成為這樣的修道院。他們有意不給自己的精舍作宣傳,或是令它引人注意。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受剃度成為修士或被祝聖為司祭,他們並不假裝自己是來訪者的靈修顧問。

  但是,弟兄們不需要受剃度經驗修道生活的磨煉與喜樂。他們並非懷着藉以突然逃避世界的誘惑的想法而逃入曠野的,因為他們由教父的著作中得知,只要世界的影響仍在一個人身上,誘惑就會隨他一起進入曠野。他們由自己的經驗明白,當人與社會隔絕時,這些影響事實上被放大了。在世上,影響來來往往;但是在曠野的寂靜中,它們在人的思想裡被逐步建立起來,增進為某種看來是真實的事。通常,某些事的觀念變得比現實本身更甜美更迷人。

  格列布寫道:「在曠野裡的獨居生活的第一年,完全不同於我們所預料的。我們周圍的自然界的寂靜只是強調仍在我們內猖獗的喧鬧和擾亂。就如一塊白布上的每一小小的褶皺都會使人注意到,但在彩色織物上則不為人所注意,曠野生活亦然,在完全寂靜的背景下,每一取自世界的瑣事都會以特別的力量使它自己被感受到。」

  正教的聖人傳記給弟兄們指出,修行者被魔鬼用來刺激他們的不同障礙被趕出曠野,並不如被他們自己的恐懼趕出曠野那樣多,魔鬼能使這種恐懼增加。按照格列布所說,尤金最大的缺點是懦弱——變得灰心喪氣的傾向。尤金思想敏捷,能輕而易舉地對某事的本質做出評價,同時,也能分辨出所有「真正」的問題與強迫的力量。這些年來,有一些時候,一切看來都相反他最珍愛的事物,這時,他就會感到「拿起武器與眾多的麻煩作戰」是無用的。在這樣的時候,他會說「也許這是沒用的」之類的話,格列布就會勸勉或責備他。

  格列布的恐懼是較為主觀的——在他看來,這源於他沒有在父親的護翼下成長。與尤金不同,他並不懼怕一些客觀上不可能的事,而是怕他本人沒有能力去做的事。令他情緒悲傷的是他的不安全感與需要信心,多年來,尤金必須聆聽許多這樣的話。那時,尤金會說一些明智的話語來安撫他的弟兄,而非感情用事地自己予以回應。「你不覺得為我感到難過嗎?」格列布會哀歎說。「一點也不,」尤金會說,「你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尤金把沮喪歸因於屬靈的「疾病」或「魯莽」。他寫道:「幸運的是,當我『魯莽』時,格列布通常已結束了他的『魯莽』。反之亦然,我們能夠走出絕望的深淵,繼續幹必須做的事。」

※  ※  ※

尤金在精舍的卡車前,1969年。他身後是印刷所。

  也許兩位弟兄在最初的歲月裡所面對的最大的物質困難,是設法在偏僻的森林裡,在如此原始的條件下印刷雜誌和書籍。彷彿印刷本身還不足夠,兩位弟兄經常發現自己在偏遠的地方出了故障,裝有他們要帶到精舍去的紙張和印刷設備的卡車拋錨了。有時,他們不得不用手拖着鉛字和金屬字模上山。

  1971年,尤金在印刷機上壓壞了一根手指,使他要去醫生那裡縫合傷口。那根手指後來發生了感染,這一損害給他留下了永久的畸形,但是,與這事相比,更令他煩惱的是他喪失了幾週的工作——他覺得自己不必抽出幾週的時間(養傷)。「但是,」他記下了這話,「人要學會信賴上帝,更甚於自己的計劃。」

  另有一次,格列布也在印刷機上把手指弄破了,也給他留下了終身的畸形。由這些受傷,加上他們所做的所有體力勞動,就如精舍的早期來訪者所回憶的,兩位弟兄「都有了一雙農夫的堅強有力的手」。

  印刷機的機械故障考驗了兩位弟兄的耐心極限。但是,當格列布開始哀歎時,尤金會立即打斷它們,說:「你想要回到世界去。——這是你想要的嗎?」在其它時候,他會說:「你想現在就得到你的賞報,還是要在天上才獲得呢?」格列布會回答:「當然要在天上。但是,我不能在現在就獲得一丁點賞報嗎?」對此,尤金只是搖了搖頭:「現在,或是將來。你自己選吧。」

  當兩位弟兄們最不期待、卻又最為需要的從天而來的小徵兆的時候,它們卻來了。其中之一是關於他們在1970年所購置的萊諾排鑄機。當人按下它的鍵鈕時,這臺機器就會造出鑄好的鉛字來。儘管它比弟兄們以前所用的手排印刷機效率更高,但萊諾排鑄機卻是給他們帶來許多麻煩的噩夢。它不但需要發電機提供電力,還要丙烷氣體。一天,正當尤金在萊諾排鑄機上排版,以經丙烷加熱過的鉛字工作時,發電機突然出了故障。他花了好幾個小時修理它,鉛字都冷了。當最終發動起發電機時,卻發現萊諾排鑄機不工作了!對他而言,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因為他發現比起實際的排版工作來,他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設法使機器運轉起來。但是,這一次,他感到自己的耐心已經耗費殆盡。「我再也不會用它了,」他對格列布說,「我在它上面花了好幾個小時,根本沒有用。」

  「是魔鬼,」格列布說,「牠發怒了,不得不激怒我們。去取聖水來。」

  當尤金回來時,他們從牆上取了木十字架,以聖水祝福機器和整間房子。尤金一這樣做了,萊諾排鑄機和發電機突然自己就發動了起來,印刷機也一起動了起來。

  另有一次,弟兄們的卡車不能開了,一動也不動。尤金記錄道:「我們感謝了上帝,開始徒步從半英里外新發現的小溪那裡背水,並由鎭上背着信件、雜貨和汽油上山——這非常艱難,但對我們有益。之後,在印新一期《正教之言》時,發電機又壞了,格列布第一次聽到我差不多陷於絕望之中:『也許我們所做的根本就不對。』——但是,在二十四小時內,尼古拉[•波爾什尼科夫]輔祭帶了兩臺機器[從舊金山]來到這裡,(他並不知道我們絕望的困境,)他修理了我們的卡車,把它開回舊金山進行大修,給我們留下了另一輛卡車,我們把發電機放在上面帶去修,就在剛才,我們寄出了新一期的《正教之言》。」

  又有一次,上帝保護兩位弟兄免受物質危險。一個俄國青年司祭寫下了以下記述,他以第三人稱談及自己:

  「有一次,當尤金爬山時,從格列布和另一人的頭上跌了下來。他的背撞在一塊大石頭上,彈了開來,跌進樹叢裡。他的同伴倒吸了一口冷氣,以為他摔壞了背和所有肋骨。但是,尤金卻靜靜地起身,說他被阿拉斯加的革爾曼神父所救。他們詠唱了[向蒙福者革爾曼的]聖頌,繼續上路。」

※  ※  ※

  最終,兩位弟兄明白了他們能由所遇到的這些煩惱、誘惑和磨難中學到些什麼。「我們的許多困難是要試煉我們,」尤金寫道,「而不是要令我們灰心喪志而放棄。」在一些情形裡,尤金將這些困難看作魔鬼對屬神工作的報復,他寫道:「有時,正當我們結束了一期[《正教之言》],這些試探就積聚在我們身上,因此我們對它們的來源有了很好的想法!……上星期,當我們的卡車起火後(!),我的心情陷入相當悲觀的狀況之中;但我們卻將期刊發了出去(我們將卡車推到路上,然後滑行下去——郵局局長什麼也沒有問,因為他早已習慣了我們按照孤獨的守林人的方式奇怪地到來了!),看來損害必竟不大。就這樣,上帝信實地教導我們耐心,教導我們要信賴的是祂,而非我們自己的能力,歸根究底,它什麼也不能做!」

  「諸聖教父告訴我們,」尤金在另一處解釋說,「我們應該在每件事裡看到某些為使我們得救的東西。如果你能這樣做的話,你就會得救。

  「你能以平淡無奇的方式來看某種像停轉的印刷機那樣的東西。你站在一邊,自我欣賞着,注視着印好的優美而整潔的書頁出來,它們給人以非好的滿足感,你夢想着傳教活動,將更多刊物傳到許多不同的地區。但是,一會之後,它就開始折磨你了,把紙張左右射出。紙張貼在一起,彼此扯在一起。你看到你額外印刷所有那些書頁全都毀了,全都報廢了,最後,當你設法想要使一切好起來時,你會神經緊張起來,以致可以說,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站在那裡誦唸耶穌禱文。雖然這並不能使人充滿滿足感(就如注視着優美整潔的書頁自動出來那樣),但就屬靈意義而言,這也許更有意義,因為它使你精神緊張起來,給你機會進行奮鬥。但是,如果相反,你只是極其沮喪,以致你竟將機器砸碎,那麼,你就打了敗仗。戰鬥並非每小時印出了多少本書,而是你的靈魂正在做的事。如果你的靈魂在製作這些能拯救他人的話語的時候能得救,那更好;但是,如果你在製作這些拯救他人的話語,卻又一直在毀滅你自己的靈魂,就沒有那麼善了。」

  尤金在收到一封由一個有個人財富支持他、「夢想着傳教活動」的修士寫來的信後,按類似的思路做出評論。「他對幫助感到『絕望』,」尤金寫道,「『錢不成問題』——他會欣然花錢引入某個來自歐洲的人來做幫助……坦率講,我們打算放棄按他的指示尋求任何有成效的活動。顯然,歸根結底,給神聖正教結出果實的最可靠方式就是發現自己在一種狹窄、受限制、幾乎是不可能的狀況內,除了流汗流淚地祈禱工作外,沒有別的出路。太多的自由,太多的金錢,太多的機會,太多的想法——似乎極易隨風而散。我們必須只是為了我們所受的一切痛苦與試煉而感謝上帝——對我們而言,並沒有其它希望!」

※  ※  ※

  在兩位弟兄在曠野裡的最初幾年時間裡,他們每天的祈禱和工作很少受來訪者的打斷。只有那些認識他們、並且知道精舍存在的人,才到那裡去。

  1969年9月11/24日,敬遷瓦爾拉穆修道院的聖塞爾吉及聖革爾曼之聖髑的紀念日,【聖塞爾吉和聖革爾曼在十世紀創建了瓦爾拉穆修道院,是該修道院最早的院長。他們的主要慶節在6月28日/7月11日。瓦爾拉穆的聖革爾曼是阿拉斯加的蒙福者革爾曼的主保聖人。】安東尼總主教前來為弟兄們舉行事奉聖禮。這是精舍的第一次事奉,是在弟兄們搬到曠野後舉行第一次禮儀的露天聖堂裡舉行的。由一棵樹樁作為祭臺的臺基。

  涅克塔里主教只要他的時間和健康允許,經常來訪,他也舉行事奉。在他的多次來訪中,他花好幾個小時與弟兄們交談,藉以堅固他們忍受他們所遇到的艱苦和試探。尤金記道:「對我們而言,他一直都是巨大的鼓勵與忠告之源。」

  格列布這樣描述主教的來訪:「幾時涅克塔里主教來,我們兩位弟兄,就如期待樂事的孩子一樣,會熱情而快樂地跑到大門,敲起鐘來,就如司教來臨時所做的那樣。他被歡迎進入精舍,混合着幽默、趣味及尊崇感。他會舉行一臺簡短的祈請儀軌,賜予他的大司牧祝福,通常會做一篇簡短的講道,這一講道照例包括對自己的健康不佳、教會內的困難及世界所處的令人擔憂的狀態的哀歎。他的話語和說話方式都以被稱為『智慧的謙卑』的德行為標記。因此,他的語調是為使我們能接受他所擁有的深刻屬靈的生活經驗而有的——這一生活經驗是我們的靈魂所需要的。

  「涅克塔里主教會給我們說他在神聖俄羅斯和奧普提納修道院時的往事,談論他與後來成為新殉道者的聖善之人的接觸。他的故事充滿佚事和諸如此類的事;在他講述的過程中,有許多有趣的小插曲,他是不會使自己錯過作為奚落的對象的機會的。他說的某些事揭示了一種深刻的生活觀察,我在其中發覺了阿德里安神父對他思想觀念的影響。總是有一些非常動人的原因,在此期間他和他的聽眾都會熱淚盈眶。這並不是因為所講的事情引致了這樣的感受,而是因為講述這事的人是個熱愛生活、重視自由的正常而熱情的人。人可以看出他是有些厭倦了這個世界運作的方式,他在身體和情感上都感到痛苦,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正為天堂而努力奮鬥。

  「在聽告解時,涅克塔里主教再次與阿德里安神父非常相像。他並不像阿德里安神父那樣的全面、精力充沛、切中要害,但卻更與痛悔的罪人一同受苦。

  「由於健康不佳,涅克塔里主教不會在精舍裡過夜,他不得不離開,如果有需要,他會在早上回來舉行禮儀。當這個令人喜歡的人的來訪快要結束時,他的離別會給彼此相愛的靈魂帶來真摯的遺憾。按照耶路撒冷的修道規章(Typicon)【Typicon一詞可以指禮儀的規程,也可指某一特別的修道院的規章。】,鐘被再次敲響,離去的車輛開下山去,主教仍由車窗不斷地祝福,弟兄們的心裡經驗到一種成為孤兒的感覺。但是,我們有一種被充滿的感覺,幾乎就像飽食了一頓帶有餐後甜點的大餐一樣。我們得以堅固面對即將來到的奮鬥、面對艱苦的現實,我們的內心被溫暖了,為使我們能看到我們的生活行動將要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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