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革爾曼昆仲會
革爾曼昆仲會的革爾曼神父的聖像
格列布•波德莫申斯基作於1962年
因着你的代禱,我們堅硬的靈魂迅速輭化;求你祈禱,使我們得以明瞭上帝的旨意是什麼;雖然我們在上帝前沒有行過什麼善,但願我們有一美好的開端……
——摘自阿拉斯加的聖革爾曼神父的禮儀經文
在所有這段時間裏,差不多從伊望總主教來到舊金山以來,他一直在蒙福者革爾曼的聖像前祈禱,為能使一個以這位蒙福者的名字命名的傳教昆仲會成為現實。格列布記述了這是如何發生的:
「當我在阿拉斯加的蒙福者革爾曼的新瓦爾拉穆時,我很想看到一幅以傳統畫法繪製的他的聖像。我還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一幅聖像,在他的頭上繪有光環,於是,我請格拉西姆神父祝福我畫一幅這樣的聖像。他祝福了我,說如果可能話,他很高興能看到這一聖像的照片。聖像設計取自蒙福者革爾曼的聖髑,聖像於第二年的葩斯哈慶期(復活期)內在波士頓完成。格拉西姆神父給聖像作了印證。我還把它拿去給新迪維耶沃修女院的阿德里安神父與約旦谷修院的的畫師西普里安神父看,請他們對它加以印證。
「為使這幅聖像與革爾曼昆仲會的夢想相聯,當我搬到西海岸居住時,我帶着它横穿美國。那時,伊望總主教剛來舊金山教區。我把聖像帶到伊望總主教在聖提弘孤兒院的住處的小聖堂裏,把聖像給他,請他祈禱。他把聖像放在祭臺後面的「高座」【位於壁爐之上,因為這座小聖堂是由一間臥室改裝而成的。】,說要把它供奉在那裏,並說他會為革爾曼昆仲會祈禱,直到有一天我們來把它取走,供奉在未來昆仲會的總部。這幅聖像見證了許多由伊望總主教主持的禮儀。
「就在那時,我給了伊望總主教一張蒙福者革爾曼的黑白小聖像,聖像下面寫有向蒙福者革爾曼的聖頌【聖頌(Troparion)是一首在聖人或教會節日裏詠唱的主要讚詩。】。後來,我看到這張聖像被放在鏡框裏,放在伊望總主教的書房裏的顯著位置上,直到今天,它仍掛在那裏。瑪利亞•沙赫馬托娃(Maria Shakhmatova)告訴我,她經常看到伊望總主教在它前面祈禱。」
※ ※ ※
就在尤金說「我相信你」的那天晚上,革爾曼昆仲會終於眞正誕生了。兩位弟兄們反省了這是如何藉着伊望總主教的祈禱才實現的。新生的昆仲會所走出的第一步,就是請伊望總主教祝福它的工作。當總主教聽說兩位弟兄們想要開一家書店的提議時,就認眞地使他們明白,他們的成功有賴於他們自己的努力,也在於上帝。當格列布請他以總主教的名義批准昆仲會的成立時,作為回覆,他只是簡單地寫道:
親愛的格列布:
你的意圖顯然是美好的,動機也是美好的。為實現它,你必須竭盡全力。我祈求上帝大能的助佑。如果它是上帝所喜悅的事,就會不斷前進。願主祝福你。
在愛內的:
+ 總主教伊望
1963年8月28日
埃塞俄比亞人聖摩伊息斯及波恰耶夫的聖約弗紀念日
【以上日期是教曆(儒略曆)日期,公曆是9月10日。伊望總主教在他的信中不寫公曆日期,只署上教曆日期。】
兩位弟兄們認為,伊望總主教在波恰耶夫的聖約弗的紀念日寫下了這一祝福,而聖約弗是正教會中通過出版書籍文字進行傳教工作的主保,這是實在意味深長。同時,這一天也是黑人摩伊息斯的紀念日,這使弟兄們感到總主教在祝福未來正教將擴展到在非洲的美國人中間。
伊望總主教在上海開辦的扎東斯克的聖提弘孤兒院所收養的一個孤兒,介紹尤金與格列布見面的那個弗拉基米爾•滕凱維奇也成為昆仲會的創始成員之一。另一位創始成員是一個名叫安東尼的塞爾維亞人,他是賓西法尼亞洲南迦南的扎東斯克的聖提弘神學院的學生。
格列布把成立昆仲會的消息告訴了在阿拉斯加的格拉西姆神父。這對格拉西姆神父而言,是個安慰,人們將會記起,正是他最先鼓勵格列布產生了以蒙福者格爾曼之名成立昆仲會的想法。1964年3月16日,格拉西姆神父回信給格列布:
你正在做一件美好的事——成立一個(敬禮)阿拉斯加的顯行靈跡者、肖似上帝者革爾曼的昆仲會!願上帝幫助你!但是,你要牢記,撒旦是不會喜歡這樣的事的;牠要向那些光榮上帝所揀選的義人的人行邪惡的事。我在抵達阿拉斯加時,親身經歷過同樣的事。……我問候所有的弟兄們。願上帝與祂的至潔之母保護你們。
格拉西姆神父隨信寄來二十五美元,說是「為了奉革爾曼長老之名的昆仲會的所需」而寄上的。格列布和尤金知道,格拉西姆神父幾乎身無分文,因此,他們深受感動。尤金建議他們用這笔錢在銀行裏給昆仲會開一個帳戶。他們就這樣做了。這是一個具有象徵性意義的行動:革爾曼神父昆仲會是以來自革爾曼神父在斯普魯斯島的繼承者的「寡婦的兩文小錢」開始的。【在另一封信中,格拉西姆神父把一幅古老的上帝之母的銅質聖像——「衆哀傷者之歡樂」聖母像——給了格列布,他在斯普魯斯島的修士湖邊發現了這幅聖像,可能它是屬於蒙福者革爾曼的。昆仲會極其珍惜這幅聖像,視之為來自格拉西姆神父的祝福。】
索夫羅尼•薩哈羅夫修士大司祭(1896-1993)
另一熱情而虔誠的支持話語來自與格列布通信的索夫羅尼•薩哈羅夫修士大司祭(Archimandrite Sophrony Sakharov),當時,他正在英格蘭創建一個修道團體。索夫羅尼神父是個度着聖善生活的人,後來他對西歐正教的靈性成長作出了極大貢獻,並在他的靈性之父——阿托斯聖山的息廬安長老——的宣聖事件上有着巨大的影響。索夫羅尼在1964年2月11日給新成立的革爾曼神父昆仲會寫了一封信:
我祈求上帝祝福你們創立昆仲會的事工。在過去,類似的昆仲會在困難時期,對教會,對我們的信仰,都扮演着一個極其積極的角色。在俄國僑民開始生活在歐洲之時,就在法國成立了好幾個昆仲會。我成為其中之一的成員,直到現在仍是其成員。昆仲會不僅可以給你帶來志同道合的靈性知己,通常,它也可以以其它許多方式給予你幫助。我的許多朋友和我都親身經歷到了這些。因此,願主祝福你們的開端,願祂賜給你們創立這一昆仲會的力量,在你們的一生中都啟廸你們……
請接受我所表達的誠摰的兄弟之愛。
修士大司祭 索夫羅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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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昆仲會的這一最初階段,格列布與尤金之間將自然而然地採取怎樣形式的合作關係,這是已十分明顯的了。格列布是一個有着遠大理想的人,他把它們生動地描繪出來,並強調它們的重要性。而尤金則會耐心地聆聽,以他擅長分析的頭腦把一切詳加思考。一開始時,他什麼也不說,但是後來,經過仔細思考之後,他會製定出具體計劃,使這些理想成為現實。這些計劃簡單明瞭,非常實際。格列布對此感到十分驚奇。
尤金並不試圖實現格列布的全部理想,它們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但是,他會權衡利弊,有它們變得有條不紊,如果它們實在無法實踐的話,就把它們擱置一邊。這實在是出於上帝聖意安排的一種夥伴關係,因為如果沒有格列布,尤金自己是不會有這些新奇的思想的;如果沒有尤金,格列布的想法也只能是些想法而已。
尤金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他寫給自己的教父迪米特里的一封信中,他提到了有關開書店的計劃:「最初,這是格列布的想法,如果我們能把他的這一積極設想控制在現實的領域內,就一定會成功。」
格列布回憶到,有一次,當他講述自己最近的想法時,他是如何開始感到憂傷而中斷了講話。
「接着說。」尤金說。
「接着說又有什麼用呢?」格列布哀歎道,「這些全都只是夢想而已。」
「我們為什麼讓外在的障礙防礙我們的夢想呢?」
「但是,我們要怎樣克服這些障礙呢?」
「根據實際情況。」尤金結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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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兩位弟兄就決定,他們的書店將不像慣常那樣的設在教堂裡。格列布總是特別厭惡在舉行禮儀時,人們把錢弄得叮噹作響。這使他想起了基督把兌換銀錢的人趕出聖殿。(在此,他追隨自己的靈性之父阿德里安神父,阿德里安神父不許人在舉行禮儀期間傳遞盤子收集獻儀。)當時,在教堂之外的另一建築裡開一家正教傳教書店,還是一個全新的想法。據兩位弟兄所知,直到那時為止,在美國,沒有一個城市裡有一家臨街的專門售賣正教物品的店鋪。
1963年9月,尤金就開書店的想法寫信給格列布: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我認為你的想法確實是實際可行的。下面是我自己的一些有關如何實現它的想法:
首先,在里士滿區租一個車庫或小店鋪……租金每月不超過三十美元……。必須要有一個相當大的橱窗作為展示之用;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要做一個橱窗。然後,要配備一些桌子、書櫥等家具,當然,在一個牆角上還要有一幅聖像及長明燈臺,在一面牆上要掛上革爾曼神父的聖像【格列布所畫的革爾曼神父像。】,在其它幾面牆上要掛上約旦谷修道院的圖片,等等,在門口還要有一個佈告板。在後面還要有一套茶炊,或至少要有一個熱水壺。然後,從約旦谷進一批圖書、聖像……,並從其它可以用少量的資金或不必即時付款的地方購進任何其它的正教物品。……為劃分工作,一些人負責每天的開門和關門,每天由不同的人在店裡負責。各人所做的全部工作都是義務性質的,不收取報酬,書店的所有收入都歸入『昆仲會』的活動經費——首先,訂購更多的圖書售賣,特别是教父著作;其次,倘若書店經营取得成功的話,(也許)可以出版某種刊物等等……
所有為開始開店的必須的就是一小筆現金(用作租房子、購置家具、裝修等),最要緊的是,至少要有四個或五个熱心的工作。我已非常熱心於此了。
在另一封信中,尤金寫道,他已為書店看好了一處地方,不久就會為得到圖書的折扣而寫信給出版商。「正如你會看到的,當我必須去作時,我非常注重實際。……現在是將模糊的夢想轉變為具體的現實的時候了。」
這時,尤金見證了在舊金山的另一個正教昆仲會的活動,他給格列布寫信,談到此事:
順便提一下,我在另一個晚上遇到了一群說英語的正教青年,他們正在組織一個他們自己的團體。我不知道為何我會受到邀請,但是,若要發現其他正教信徒中有些什麼樣的生活,這是一個好辦法。答案是:一無所有。死氣沉沉,徹底的死氣沉沉。他們都很眞誠,他們的意向也是美好的;他們只是一無所有,不知從何做起。他們不但沒有做好準備領受屬靈的食糧,甚至連吃奶都未曾準備好。下次我見到你時,我要和你談談他們。……實際上,我們是不會與他們發生競爭的,因為他們的計劃並未超越「正教間」(inter-Orthodox)的理解,他們只是在非常基本的層次上學習正教「傳統」;除此之外,他們的興趣是含混普遍的,而非傳教。他們轉向內在的自我,想要「理解」他們自己的宗教,我們則是要走出去把正教的財富帶給世界,我們本不堪當領受這財富,但卻非常肯定它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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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在幾星期之內就找到了一個店面,很符合他們的想法,看上去很理想。店面就在離尙未完全裝修好的新主教座堂不遠的街區,店面前是一條繁華的大街,很容易就能找到。尤金在給格列布的一封信中這樣描述道:「店鋪大約十五英尺寬,三十英尺長,高約十三英尺。有一個閣樓,可以用作我們的書庫,將來可以把我們的印刷機放在那裡!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租金每月八十五美元,遠超過尤金的計劃,但是,他和格列布商量之後,決定把它租下來。
1964年1月14日/27日,塞爾維亞的光照者,聖薩瓦的慶節,尤金與房東簽訂了租用協議。同一天,他寫信給格列布,談到他感到這是來自上帝的慈愛標記:「按照我自己的福音誦讀(每日讀一章福音),今天我讀到路喀福音第十章,正如你還記得的那樣,就在差不多一年前,我們從卡梅爾坐火車回來時,我隨意打開福音,我們一起讀的就是這一章福音。『主……派遣他們兩個兩個地在他面前,到他自己將要去的各城各地去。他對他們說:莊稼多而工人少,所以你們應當求莊稼的主人,派遣工人來,收割他的莊稼……』」
「我認為鄰近新主教座堂的地點很好。」尤金繼續寫道,「如果我們在那裡不能取得成功的話,我們在什麼地方都不會成功。在廣告上,這一位置本身至少每個月就值五十美元。」
第二天,尤金就付了第一個月的房租。他寫道:「現在要反悔已太晚了。現在是着手工作的時候了。」
尤金熱情洋溢的來信使格列布感到高興,特別是着手工作的那句話。「我的內心非常高興。」他給尤金寫信時這樣說道。
座落於舊金山吉爾里街的完全裝修好的新主教座堂,「衆哀傷者的歡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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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約旦谷的聖三修道院,阿韋爾基總主教起先對成立昆仲會的計劃感到猶豫不決,因為他感到格列布應盡快成為一個司祭,或在世俗生活,或度修道生活,服務教會。但是,當格列布現在為書店的圖書進貨詢問他時,總主教欣然同意,說他們可以等把書賣掉以後再結帳。這就減少了相當一部分起動資金。
就在拿到書店的鑰匙不久之後,兩位弟兄就從聖提弘之家孤兒院取來了蒙福者革爾曼的聖像。孤兒院的住院司祭是列昂尼德•烏普申斯基神父,他已成為尤金最親近的司祭了,他走進聖所,把聖像取了出來。他把聖像交給弟兄們,說:「這聖像充滿了伊望總主教的祈禱。」兩位弟兄手持聖像,唱着蒙福者革爾曼的聖頌,列隊走過舊金山的十幾個街區,把它安置在他們的書店裡的顯著位置。
大約就在此時,伊望總主教建議格列布與主管教堂售書處的一位弟兄——彼得•古賓——談一下,免得主教座堂的人與昆仲會之間因為誤解而產生競爭感。古賓由衷地歡迎弟兄們開書店的打算。他把自己成千本圖書庫存給格列布看,他在主教座堂的入口處的聖物部裡展示並售賣圖書。他說:「你看,我們有多少書,但是我們無法把它們賣出去。教堂裡的人就是不買書。」格列布回答說,一家與教堂分離的傳教書店會比較好,因為除了上教堂的人,那些有興趣的過路人也會進來看看。
古賓想要盡其所能的幫助弟兄們,說教堂可以支付書店店面的八十五美元租金,將書店納入主教座堂的聖物部。顯然這對昆仲會的資金周轉十分有益,儘管如此,尤金卻認眞地對此加以思考。他知道,這會使他們的事工與委員會、董事會等事物聯繫在一起。他寫信給格列布:「我們如何能保持任何的行動自由呢?……如果書店與聖物部聯繫在一起,就會產生許多法律上的糾紛,除此之外,整個事情最終可能會告吹。」
還必須為新的書店起個名字。昆仲會的另一位成員精於此道,他提出了一些不同的容易記住的店名,讓尤金與格列布考慮。最終被尤金否訣,他認為坐在一起為自己取一個名字是世俗所為。他說:「就簡單明瞭地叫它『正教基督徒圖書及聖像店』(Orthodox Christian Books and Icons)。」於是,就這樣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