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管萬有者基督聖像,莫斯科,約1670年

 

第十三章 具有位格的真理

 

凡是正確地尋求真理的人,
沒有不會在這一尋求中
最終與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相遇的,
他是「道路、真理、生命」,
無論此人是接受還是拒絕他。
真理站在那裏反對世界,譴責一切世俗之事。

——尤金•羅斯

 

有些時候,上帝給了我一些身心獲得完全平安的時刻……在那些時刻裏,我為自己編訂了一個信經,在這信經中,一切為我都是清晰而神聖的……這就是這信經:沒有比救世主更美麗、更深邃、更富同情心、更通情達理、更有大丈夫氣慨、更完美的了;不僅沒有這樣的事物,我還以嫉妒之愛告訴自己根本不可能有。

——費奧多爾•陀斯妥耶夫斯基

 

許多東方宗教在他們所能達到的程度上都是好的,
但惟有基督信仰才能向你打開天堂之門。

——塞拉芬•羅斯神父

 

  在他整個尋找的過程中,尤金仍繼續參加舊金山各正教教堂的禮儀。他這樣描寫他在那裏的體驗道:「在這死寂的城市中,那裏還有一絲『大公性』——『團結』與『團體』——的火花。」正如我們所看到的,他在1957年參加了俄國主教座堂的聖周及復活節的慶典後,他說他從未看到在人群中會有如此的喜樂與「團結」。他由此得出結論道:「在這之後,外部世界實在是太沉悶了。各地的人都只是一個破碎整體的碎片而已,在這樣的一個聖周之後,人對此有了強烈的意識。」

  尤金本人就是那些碎片中的一塊,是那只能向其中觀看、卻不能加入其中以分享其圓滿的喜樂與合一的「外部世界」的一部份。但是,他長時間處於絕望、疏離及痛苦之中,這為他最終進入其中做了準備。「當皈依最終成為事實,」他晚年這樣說,「啟示的進程以一種非常簡單的方式發生了:一個人處在危難之中,他受到痛苦折磨,之後,不知何故,另一個世界向他敞開了。你越是在痛苦艱難當中,極需要上帝,上帝就越要前來幫助你,把自己的本來面目啟示給你,給你指出出離之道。」

  「尤金脫離上帝的時間太久了,」艾麗森說,「他越是犯罪得罪祂,上帝就越是緊追他不放。最終他不能再跑了,向上帝投降了。」現在,即便在地獄的深處日益憔悴,尤金仍然敢於轉身呼喚他曾反叛過的上帝。他努力以接納與謙遜來馴服自己的反叛精神,他在一篇寫於1959年2月28日的重要文章裏寫道:

  「在這個時代,上帝未保留而加諸於人的是何等的苦難啊!仿佛人在過去所有的時代裏所受的苦難還不夠似的——不是這樣的,這只是因為人在受苦時並未意識到上帝的臨在。現在,上帝允許人受苦,卻不啟示自己就是受苦的原因;祂希望使人陷於最深的絕望之中。這是一位多麼殘酷的上帝啊!?——不,正是由於上帝無限而不可測度的愛才使祂允許我們如此受苦。人自以為一無所缺,即使是現在,他——我們——想我們靠我們自己的努力能夠逃脫我們命運的掌控。逃脫!——那正是我們惟一所想的。從現代生活的瘋狂(地獄)中逃離出去,這是我們全部的想望。但是我們卻不能逃脫!!!我們必須經歷這一地獄,並接受它,要知道是上帝的愛使我們受苦。如果就這樣受苦,卻不知道為何要受苦,以為根本沒有原因,這是多麼令人恐懼的痛苦啊!原因即在於上帝的愛——我們看到它在幽暗之中發光嗎?我們都是瞎子。主耶穌基督,求祢憐憫;聖瑪利亞,上帝之母,請為我們罪人祈禱。」

  艾麗森曾讓他閱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開始第一次以其全部的靈性力量打動了尤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涉及到了所有現代人所面對的重要的存在主義難題,陀思妥耶夫斯基給出了令人的思想困惑不已的種種答案,猶如他們確實來自基督的福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寫的《卡拉瑪佐夫兄弟》一書中有關伊萬的那一章裏,尤金看到了一個人,這人就是他自己這麼些年來的寫照:一個過份理智的西方人,試圖以自己的頭腦來理解一切,因此,最終陷入懷疑與無神論之中。在他寫的一篇題為「給伊萬的回答」的短文中,尤金嘗試回答伊萬的疑惑,同時也回答他自己的「舊人」的疑惑。

  「一個人一旦上升到了疑惑的平原,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質問、懷疑、想要理解之路,直到最終,這條路導致人懷疑一切,被懷疑所毀滅,或者將自己交付於一些給出錯誤『解釋』的科學,比如,用種種理由將我們存在中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搪塞過去。另一條是接受與祈禱之路,即使懷疑仍然接受,為更豐富的生活而呼求,更多地接受,並為之哭泣,雖有疑惑卻仍接受並祈禱,深知懷疑之路與簡單的接受之路有著同樣多的缺陷……對於每一個想要使生命中的苦難合理化的人——享樂主義者、「哲學家」、那些僅僅只是對此毫不在意的人——至少有一個人落入這些懷疑的陷阱,他驅使自己懷疑那些比他實際上(存在主義的)所懷疑的更多的事物,為人生命中的自相矛盾的另一面(真正的善、懺悔、以及驅使他從一開始就產生懷疑的憐憫心)辯解,就如(他所憎恨的)假安慰者為受苦、罪惡提出廉價的辯解一樣。

  「因為我們已經進入了『終極懷疑』(所有懷疑中最終,也是最大的懷疑)的時代,懷疑一切,否認所有的一致性,放棄了為世界及人類生活給出『意義』的嘗試。

  「但是,這『終極懷疑』者最終墮入那些為受苦辯解的假安慰者同樣的陷阱之中,兩者都想的太多了,過份地想要給出『意義』,想給生命一個『解釋』。一個解釋得太簡單,而另一個則過於簡單地認為沒有解釋。但是兩者都信賴理智,兩者都以為生命應該有意義,應該得到解釋;他們都認為,是否我——一個提問者——能夠(或不能)給出生命的意義,那就是所要做的一切。

  「驕傲自負的人啊!你不會給出意義、生命真正的意義,除非你活出了比你純粹懷疑所揭示出來的更為深刻的生命。的確,你走得比假安慰者更加深,你拒不滿足於那些顯而易見的假冒為善,他們隱瞞了我們的同伴所受的無法忍受的苦難。但是,輪到你時,你卻也停止不前,在那生命的奧跡的開端就停止不前了……

  「你之所以停止不前,是因為你以理知、以尋求解釋的問題及需求走近存在的奧跡。但是,你應俯伏於地,以謙卑及祈禱以才能走近它,還要有接受之心。接受一切,將一切都納於你內,將所給予你的一切都納於你內。如果你不這樣做,如果你使自己躲避一丁點的苦難,以懷疑的理性推理的態度加以推脫,那麼,錯誤在於你自身,世界不會給出確切的意義,是不可理喻的。你是卑劣之人,不斷自相矛盾,但是你卻指望發現世界是純潔的,想要給出世界的意義來。」

※  ※  ※

  多年來,尤金因為找不到真理而備受痛苦。他視尋求真理為超越其它萬有之上的事,他用他的頭腦來尋求真理:通過西方哲學,通過蓋農的形上學,通過東方宗教,甚至試圖以自己的頭腦來回避邏輯思考的方法。現在,當他對正教的親身體驗開始在他的靈魂上產生了作用時,他開始意識到,真理根本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他尋求真理的方法根本是錯誤的。「我接觸了正教以及正教徒後,」他後來這樣回憶道,「一種新的想法開始進入我的意識:真理並非只是一個抽象的、以頭腦去尋求並認知的理念而已,真理是某種具有位格的事物——甚至其本身就是一個位格——應以心去尋求祂,熱愛祂。就這樣,我與基督相遇了。」

  當尤金還處於艾倫•華滋與東方宗教的影響之下時,他認為一個有位格的神的原則與絕對者的理念是不相稱的,這是人頭腦的產物,而非位格的「自我」則比位格神更高超。但是,他有了上述新的意識後,發現恰恰相反:用他的話說,相信一位非位格的神是「一種靈性的不成熟」的表現,相信宇宙的創造者則比它更為高超,這位創造者自我啟示為一位具有位格的絕對者,祂名叫自有者。

  尤金不斷尋求的真理確實是具有位格的——祂說:「我是道路、真理、生命。」——用陀思陀耶夫斯基的話說,真理是何等的美妙,何等的深奧,何等的具有大丈夫氣慨啊!蒙福者奧古斯丁也像尤金一樣地尋求真理,有一次,他問道:「既然真理不散布於有限的空間,也不散布於無限的空間,不即是空虛嗎?」——真理遠遠答復他說:「我是自有的。」看到了作為真理的祂的榮耀後,奧古斯丁只能說:「永恆的真理,真正的愛,可愛的永恆!」

  這一真理降臨塵世,取了肉身,為使人(尤金本人)能與祂在一起。用敘利亞的聖艾弗冷的話說:「真理降臨於母胎,由母胎所生,將人的罪一筆勾銷。」現在,為了認識真理,尤金必須與祂建立起一種位際關際,懺悔自己的罪,自我淨化,以他的整個存在熱愛祂。

  尤金在他的日記中這樣寫道:「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都受到這樣的教育,相信沒有什麼東西高於人的理智,相信理智的想法。這是何以我們這個時代的衝突都與『意識形態』有關的原因,真理不在他們中的原因亦在於此。因為真理只是與生活的真理——基督彼此共融,離開了祂就沒有生命,亦無真理可言。」

  在另一些筆記中,尤金更強烈地表達了他自己的這一想法:「真理就是既是上帝又是人的耶穌基督。否認真理就是錯謬,錯謬就是只想使自己成為上帝。凡是不與祂在一起的,就是反對祂的,因為祂是真理,存在着的一切的真理,我們存在最深處的真理。凡是否認祂的,也就否認了一切。對祂漠不關心就是錯謬,漠不關心的人作了抉擇——不接受祂……

  「當我們真正順服於祂——真理時,真理就寓居於我們內。」

  很多因素帶領尤金來到真理前:巴赫的那些使人舉心向上的基督徒音樂,蓋農對古老傳統的必要性的強調以及對現代社會所做的批判。但是惟有作為最為圓滿的基督信仰的正教才使他接觸到圓滿的真理——耶穌基督未被歪曲的肖像。其它的事物都不能使他得到滿足,當他第一次親身與正敎相遇時,他的心靈立即對他說:「這就是家。」雖然他的理智還要花許多時間才對此作出回應。

  尤金晚年曾這樣問道:「人有沒有一個專門接受來自上帝的啟示的器官呢?就某種意思而言,是有的,確有這樣的一個器官,雖然我們通常都將它封閉起來,而不把它打開:上帝的啟示是給予那被稱為『愛心(a loving heart)』的器官的……

  「將上帝啟示給人的首先不僅只是個奇跡而已,上帝將自己啟示給一顆已經準備好接受祂的心靈。這就是一顆『燃燒着的心』所要表達的意思。」

※  ※  ※

  一些人的皈依與某一戲劇化且又激動人心的時刻聯繫在一起,但是尤金的皈依卻並非如此。他的皈依更是一種逐漸地向上帝早已根植於他內心的事物的覺醒過程。許多年後,尤金在寫給一位對蓋農的著作感興趣的靈性追尋者的信中這樣寫道:「我走向正教的歷程前後有好幾年的時間,在此過程中,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激奮,現在,我對此感恩不盡。這又是受蓋農的影響,這有助於我更深入於正教之中,並不像一些皈依者那樣情緒起伏不定,他們還未準備好接受像正教那樣深刻的信仰。」

  即便在他的這漫長而平淡無奇的皈依過程中,尤金卻達到了蓋農所未曾了解的深度。按照一位傳記作家的說法:「蓋農不會讓自己接受這樣的思想,即最高形式的知識將通過理性與感性結合、智力與仁愛的結合才能獲得。問題就在於此……他堅持沿着他孤獨的純理智直覺的道路走下去。」這種傾向逐漸帶領蓋農加入蘇菲派的一個默觀團體之中,但是他的這種「皈依」根本不是尤金所經驗到的。「與人們通常所認為的『皈依』不同,」蓋農這樣寫道,「這決不意味着一個傳統本身優越於另一傳統,這僅僅只是一個人為了靈性上的便利而訴諸理由,這又與個人的喜好完全不同。」

  在尤金身上,是什麼使他能夠獲得其他的敏銳頭腦(諸如蓋農和舒昂)所無法獲得的事物呢?他的一位多年老友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答案:「他太聰明了——他是這樣的一個天才,以致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何許人。但是,與此同時,他又是個極為單純的人,毫不複雜,就像他的父母一樣。他能恰如其分地觀察事物的本來面目。他是一個務實、熱情而又正直的人。」

  與他循序漸進的皈依相一致,直到幾年之後,當這由於和其他正教基督徒的交往而被陶成之後,尤金的這一面才為人所知。在回歸基督信仰的過程中,他保持沉默,仔細地考慮皈依事宜。在他身上仍有痛苦以及他在這個世上的歲月中所學會的詭辯術。伊萬•卡拉瑪佐夫的存在主義的疑問的陰影仍然困擾着他;他仍然處於蒙福者奧古斯丁論及他自己逐漸的皈依基督信仰時所說的「懷疑的信仰狀態」之中。但是,現在尤金能在此幽暗的通道的終點處看到一線喜樂與希望的亮光,除了沿着這一通道走到終點外,他什麼也不能做。他仿佛聽到了奧古斯丁第一次感到自己遠離上帝時所聽的聲音:「我是強者的食糧;你壯大後將以我為飲食。」[ 《懺悔錄》,奧古斯丁著,周士良譯,卷七,第十章。126頁。]

  尤金所要經歷的苦難還要更多,但是,現在,由於真理具有位格這一「新想法」開始被他猶如一個活生生的現實那樣地親身經驗到了,苦難就有了意義。尤金寫道,世界的苦難「有了『意義』,但它決不是用語言文字所能經驗到的,它的『意義』必須被生活出來,決非僅僅說說而已。」

  尤金先前所受的苦難籠罩在一種不確定而又絕望的氛圍之中,在他新的苦難之中卻有着希望的氣息。這一新的苦難是因悔改而有的痛苦,因此在這痛苦內含有救贖的希望。現在,尤金終於轉向了上帝,他不得不開始與他先前的自我決裂,接近那具有位格的真理。正如俄國的靈修作家閉關者聖德奧梵(St. Theophan the Recluse)在一本書中所說:「這是某種痛苦,但卻能拯救人。凡是沒有經歷到這種痛苦的改變的人,都還未開始藉着悔改而生活。對一個開始在一切事上潔淨自己的人而言,不經過這樣的考驗是不可能的。」尤金在晚年把這本書譯成了英語。

  作為一個基督徒,尤金仍然繼續蔑視現代世界,對它不存任何希望,他只想要逃離它。就某種情形而言,他甚至感到與他從小所受教的基督信仰更加疏離了,因為那一基督信仰是屬於此世的舒適信仰,而他的信仰卻根本是屬於另一世界的。他終於找到了人存在的終向,亦即:永遠地生活於另一世界,在基督的國度內,與基督合而為一。

  尤金所信的是一種苦修式的信仰。他所希望的基督信仰不是一種強調塵世安慰及福祉的信仰,而是一種藉着在此塵世深深地受苦而獲得上天的救贖的信仰。對他這個受過如此眾多痛苦的人而言,所有其它的一切信仰都不是真實的。惟有一個允許祂的孩子為了天堂、通過苦難達致成全的上帝,惟有一個親自降臨塵世受苦、為我們樹立榜樣的上帝,惟有這樣的一個上帝才能將一個受苦的世界提升到祂自己那裏,惟有這樣的一個上帝才配受到人的最高靈性能力的崇拜。

  在此之前,尤金拒不承認存在着一位喜歡「將刺紮入人的身上」的上帝。現在,他確認了自己對這樣一位上帝的信仰,雖然上帝允許世上有苦難,但是上帝卻親自承受了遠遠超過其受造物所受的痛苦。在提及伊萬•卡拉瑪佐夫身上的那個懷疑者時,他這樣寫道:「神人(God-man)基督,在受苦的眾人中惟有祂是絕對無辜者。你沒有從祂身上尋找『解釋』麼?祂的解釋就是祂的生命——你應注視它……我們所受的痛苦都是應該的,或者,至少我們應懷着喜樂之情注視着它,因為它是我們活出更深的生活並更走近我們的同伴及我們的上帝的機會。但是耶穌基督卻不應受苦。因為祂是無辜的,祂不需要學習什麼,從痛苦中也得不到什麼。祂所作的都是純粹沒有必要的,是我們無法想像的,我們無法想像有誰像他那樣的受苦,因為惟有他不逃避人的憐憫與痛苦。祂並未給自己提供虛假的安慰,亦非我們每天所習以為常的逃避現實。惟有祂一人活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全部痛苦與憂傷。

  「因此,祂知道我們本來是怎樣的……我們知道存在就是受苦,我們也知道我們的上帝愛我們,為了這份愛,祂所受的痛苦甚至比最偉大的聖徒所受的痛苦還要來得大,我們知道這些,卻假裝『懷疑』,裝模作樣地提出我們的那些不重要的、尋求『意義』的質問。邪惡的人啊!接受並更多地受苦吧,向上帝祈禱吧——不是為了尋求目的而祈禱,不是為了尋求原因而祈禱,只要真誠地向祂獻上你的禱告與眼淚。祂知道痛苦的『理由』。祂是全知的。」

※  ※  ※

  一個晚上,尤金走在舊金山的街頭,他突然發現他來到了先前曾感受到尼采的詩在他內講話的那種邪惡力量的那個地方,在那時刻,他明白了地獄的恐怖。正如先前的那個時刻,現在太陽從地平線上落了下去。但是,此時此刻,尤金思考着他如何在基督信仰的黃昏時候生活,他記起了他是如何以他的罪將基督釘在十字架上。他感到驚奇,上帝竟向一個如此罪大惡極的人顯示了祂的仁慈,將自己啟示給這樣的一個人。他越是感到卑微不堪、罪大惡極,他就越被那位愛他的上帝的莊嚴美善所舉揚。

  尤金先前站在這個地方,聽到了撒旦的先知尼采的聲音。為了回應這個世界的苦難與孤獨,尼采向上帝舉拳相向。現在尤金聽到了另一個不同的聲音,俄羅斯的先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聲音,為回應同樣的苦難,他教導人應俯伏於地,在造物主面前懺悔、感恩,並向上帝表達敬畏之情,他應意識到是他自己的罪加增了世界所受的痛苦。尤金努力擺脫了伊萬的種種疑慮,追隨另一位卡拉瑪佐夫兄弟——阿廖沙的榜樣。在漆黑的舊金山街頭,尤金俯伏在他的主耶穌基督面前,滿懷痛悔之情,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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