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恩的復興」──時代的徵兆
科斯塔•戴爾手持話筒,告訴我們他的心靈是如何為希臘正教會而燃燒。他請求聖公會的德里斯科爾牧師祈禱聖神也能像席卷公教會那樣地席卷教會。當德里斯科爾牧師祈禱時,話筒裡傳來了科斯塔•戴爾的哭泣聲。祈禱之後,有一段很長時間的方言信息,接下來是同樣長時間的解釋方言,說:祈禱已被俯允,聖神將會吹遍希臘教會,她要被喚醒……就在此時,許多人哭了起來,高聲喊叫了起來,我深受感動地退到後邊去了……但是,我聽到自己正說着一件令人驚奇的事:「有一天,當我們讀到聖神是如何在希臘正教會裡運行時,讓我們記得這正是它開始的時刻。」
就在我們這裡所描述的發生在西雅圖的跨宗派「神恩」大會這一事件六個月以後,正教基督徒真地開始聽到「神恩之神」正在感動希臘正教會。 從1972年1月開始,歐西比烏斯•斯特法奴神父的《邏格斯》(Logos)雜誌開始報導這一運動,它早先在美國的一些希臘及敘利亞的堂區開始,在歐西比烏斯神父的積極推動下,現在,這一運動已傳到許多其它的堂區。讀者讀了這一運動的主要代表在以下各頁中對這位「神」所作的描述後,就會發現,要相信下面的事實並不困難,即:正是通過這些「跨宗派基督徒」的迫切要求,這一運動才被喚起並被逐漸灌輸給正教世界。如果有一個結論從這一描述中浮現出來的話,那麼,這個結論肯定就是:今日正令人驚歎地發展着的「神恩復興」並非只是超感情主義及新教的復興主義的一種現象而已──儘管在這運動中也強烈地存在着這些因素──實際上,這個運動是一個能向之呼求且能行「奇跡」的「神」的工作。我們要嘗試着在這裡回答的問題是:這神是什麼?或這神是誰?作為正教基督徒,我們知道並非只有天主能施行奇跡,魔鬼也有牠自己的「奇跡」,事實上,牠的確能模仿天主所行的幾乎每一件真正的奇跡。因此,我們要嘗試在這裡仔細地考驗這些神是否出於天主(若一4:1)。
我們要以一個簡短的歷史背景作為開始,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否認「神恩復興」運動是從基督新教和天主教的各宗派傳入正教世界的,而這些宗派又是由五旬節派那裡接受了這一運動的。
現代五旬節運動雖然有着十九世紀的祖先,但是卻可確切地將它發源的日子追溯至1900年元旦的前一天夜裡七點(紐約時間)。在這一時刻之前的一段時間裡,堪薩斯州的陶佩卡(Topeka)鎮的一位衛理公會牧師查理•帕罕(Charles Parham)所帶領的基督徒團體被公認為缺乏活力,為尋找其中的原因,他與他的一群學生專注地研究新約,希望能找出宗徒時代的基督教大有能力的秘密。他的學生們最終得出結論,認為這秘密就在於「說方言」上,他們認為,在《宗徒大事錄》裡,領受聖神總是伴隨着「說方言」。他們為此興奮不已,帕罕和他的學生決定為此祈禱,直到他們也連同說方言一起領受「聖神的洗禮」為止。1900年12月31日那天,他們從早到晚不停地祈禱,一直到其中的一個女孩提議在這過程中有一件事被遺忘了:那就是「覆手」。帕罕於是將手放在這個女孩子的頭上,她立刻開始說起一種「不為人所知的方言」來。在三天之中,發生了許多次這樣的「(聖神的)洗禮」,包括帕罕本人以及來自其它不同宗派的十二位牧師都受了這「洗禮」,並且全部都伴隨着說方言。不久,這一復興運動傳到了德克薩斯州,之後,它在洛杉磯的一個不大的黑人教會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功。從那以後,這一運動傳遍了整個世界,宣稱擁有一千萬信徒。
半個世紀來,五旬節運動一直只在其自己的宗派內傳播,它在各地受到各大宗派的敵視。但是,說方言開始逐漸在其它宗派內出現,雖然在剛開始時,它還保持着沈默,不為人知,直到1960年,在洛杉磯附近的一位聖公會牧師將這一事實公之於衆,他公開宣稱自己領受了「聖神的洗禮」,擁有說方言的神恩。在最初的敵意過去之後,「神恩復興」運動獲得了所有基督新教主要宗派官方或非官方的許可,快速在美國及海外傳播開了。甚至連一度強硬而排外的羅馬天主教也在1960年代晚期熱切地開始了「神恩復興」,狂熱地投入了這一運動。在美國,羅馬天主教的主教們於1969年對這一運動給予許可,數千天主教徒投入其中,之後,參加這運動的人數到了無法計數的程度,他們定期在各地乃至全國召開「神恩」大會,參加的人有時竟達數萬之多。在歐洲的天主教國家也狂熱地展開了「神恩復興」,正如1978年夏天在愛爾蘭召開的「神恩」大會所見證的,有上千愛爾蘭的天主教神父參加了這次大會。教宗保祿六世在去世前不久接見了「神恩」的代表,並聲稱他自己也是一名五旬節派信徒。
在這個看似「後基督教」的世界裡,如此令人矚目的「基督教」復興的原因何在呢?毫無疑問,答案有兩點:首先,是樂意接受的土壤,這土壤由數以百萬計的「基督徒」組成,他們感到自己的宗教是枯乾的、過份理性的、只是外在的、毫無激情或能力的。其次,是在這一現象背後有着明顯大有能力的「神」。他能夠在適當的條件下,制造許多不同的「神恩」現象,包括治病、說方言、解釋方言、說預言,在所有這些背後,有一種被稱為「聖神的洗禮」(或「在聖神內的洗禮」)的令人無法抗拒的體驗。
但是,這「神」是什麼呢?值得注意的是,「神恩復興」運動的信徒即使真有這樣的問題,也是很少見的。他們「受洗」的親身體驗是如此的強而有力,在此之前,他們進行了如此印像深刻的心理準備,專心祈禱,渴望獲得這種體驗。在他們的思想中,從來沒有過絲毫的懷疑。他們相信,他們領受的就是聖神,他們所經驗所看到的正是在《宗徒大事錄》中所描述的現象。並且,這個運動所具有的心理氛圍常是如此片面而緊張,以致對此心存任何懷疑,都會被認為是對聖神極大的褻瀆。在這個運動中已出現的數以百計的書籍中,幾乎沒有一本書對其屬靈的合法性表達過絲毫的懷疑。
為了對「神恩復興」的特徵有更好的認識,讓我們看一下它的參加者所作的一些見證與實踐,我們要以神聖正教的標準來對此加以衡量。這些見證除非是注明的個別案例之外,全都摘自為這一運動辯護的書籍與雜誌,這些文字都是由那些贊成此運動的人士所寫,他們顯然只發表那些看來似乎支持他們立場的材料。在很大的程度上,我們很少採用五旬節派的敘述材料,我們所引用的主要限於參加當代「神恩復興」運動的基督新教、天主教以及正教的信徒所寫的材料。
在引用「神恩」見證之前,我們應留意一下一個很少為「神恩」作家提到的原始五旬節運動的主要特徵,那就是:五旬節運動的派別的數目與種類令人震驚,所有這些派別各有自己的教義重點,它們中的許多派別彼此並不來往。有「天主的集會」(Assemblies of God)、「天主的衆教會」(Churches of God)、「五旬節神聖」肢體("Pentecostal" and "Holiness" bodies)、「全備福音」團體("full Gospel" groups)等。這些派別又分裂為一些更小的派別。關於產生如此混亂狀況的「神」,人首先要說的是, 他肯定不是合一之靈,這與第一世紀的宗徒教會的情況恰恰相反,而這一運動卻聲稱要回歸宗徒教會。儘管如此,卻有很多人談論這「神」所啟示的「合一」,特別是在過去的十年裡在各個宗派「神恩復興」中。但是,這種「合一」是怎樣的合一呢?──是教會的真正合一嗎?無論是第一世紀還是二十世紀的正統基督徒對這合一都有着相同的認識。還是,普世運動的虛假合一呢?這一虛假合一否認基督教會的存在。
這一問題的答案十分清楚地由大衛•都•普萊希斯(David Du Plessis)聲明了,他大概是二十世紀五旬節派的領導「先知」,在最近的二十年的時間裡,他積極在世界基督教協會(簡稱世基協,WCC)的各宗派之間傳播「聖神的洗禮」的訊息,以回應一個「聲音」,那「聲音」在1951年命他這樣去做。「在各教會內的五旬節復興正在積聚力量與速度。最為顯著的事是這一復興是在所謂的自由派團體裡被人發現的,它很少發生在福音派中,也根本不會發生在基督新教的基要派中。最後所提及的(基要派)是對這一榮耀的復興最強烈的反對者,因為正是在五旬節運動與現代主義者的世基協運動中,我們才發現了聖神最為大能的彰顯。」
同樣,在羅馬天主教中,「神恩的更新」也確是發生在「自由派」的圈子之中,它所導致的一個結果是,這更激發了他們的普世主義與禮儀實驗(諸如在彌撒中彈吉它等);而保守的天主教徒卻反對這一運動,就如新教的基要派一樣。毫無疑問,「神恩復興」的定位是極其普世主義的。一位路德會的「神恩復興」牧師,克拉倫斯•芬薩阿斯(Clarence Finsaas)寫道:「許多人感到驚奇,聖神竟能感動歷史中的教會裡的不同傳統……無論這教會有着加爾文派或是阿米紐派的教義背景,這些都不重要,這證明了天主比我們的信經更大,沒有一個宗派能夠獨占祂。」一位聖公會的牧師在談論「神恩復興」時,這樣說:「它正普遍地使不同傳統的基督徒聯合起來,這主要發生在地方教會的層面上。」加里弗尼亞的「神恩」刊物《教會間更新》完全就是這種宗派的合一產物。「世世代代的陰霾被驅散了,一個羅馬天主教的修女和一個基督新教徒可以以一種新而神奇的愛彼此相愛」,這證明「古代的宗派鬥爭的消滅。為了使全體信徒進入聖神的合一之中,膚淺的教義分爭被擱置一邊。」正教司祭歐西比烏斯•斯特法奴神父相信,「聖神的這一傾注是超越宗派的……天主的神在運行……既在正教會內,也在正教會外。」
在此,那些警惕於「考驗這些神」的正教基督徒發現自己也在相似的土壤上撒播着普世主義者慣常的陳詞濫調。最重要的是,讓我們注意,這一新的「聖神傾注」就如同普世主義本身一樣,是在正教會之外興起的;那些少數參加這一運動的正教堂區顯然是在順應時代的潮流,而這一時代潮流完全是在基督教會之外形成的。
但是,那些基督教會之外的人怎能教導正教基督徒呢?正教基督徒有時會為羅馬天主教徒及基督新教徒上教堂的頻率、傳教工作、共同祈禱、閱讀聖經、以及其它諸如此類的熱心與虔誠而感到羞愧,這肯定是對的,只有麻木不仁的正教人士才會否認這一點。熱心的非正教人士會使正教徒感到羞愧,雖然他們的信仰是錯誤的,而正教基督徒則擁有全備的宗徒所傳的基督信仰,但是那些熱心的非正教基督徒卻比許多正教徒更努力地取悅於天主。正教基督徒應該好好向他們學習,應醒悟到由於自己的懶惰及惡習而未注意到自己教會的靈性財富。所有這些都涉及信仰屬人的一面,與人的努力有關,它們可被用於宗教活動中,無論人的信仰是對是錯。
然而,「神恩」運動卻聲稱能與天主交通,以為已找到了領受聖神──天主所傾注的恩寵──的方法。但是,只有基督所建立的教會才能將恩寵通傳給人,除了教會之外,其它任何方式都不能通傳。難道我們相信現在教會已被某種「新啓示」取代了嗎?相信神恩能夠在教會之外,在任何只是相信基督的人中通傳恩寵嗎?他們不認識或沒有經驗到基督所建立的聖事,也與基督所指派的管理這些聖事的宗徒及他的繼承人沒有聯繫。不:現今與第一世紀同樣肯定的是,聖神的恩賜是不會被啓示給那些在教會之外的人的。十九世紀偉大的正教教父,遁世者德奧梵主教,寫道,聖神的恩賜是「通過堅振聖事賜予的,這一聖事的傅油是由宗徒所引進以代替覆手的」(在宗徒大事錄中,覆手是這一聖事所採用的形式)。「我們所有受過洗、領過堅振的人都有聖神的恩賜……即使這恩賜並非在每個人身上都發生作用。」正教會提供了使這一恩賜產生作用的方法,「沒有其它方法……若是沒有堅振聖事,就如在先前若是沒宗徒的覆手,聖神決不會降下,將來也不會降下。」
總而言之,「神恩復興」的定位可以被描述為一種新而更深的、或者是「屬靈」的普世主義:每個基督徒都在其各自的傳統中得到「更新」,但同時卻奇怪地與其它同樣在其各自的傳統中得到「更新」的人合而為一(因為這是同樣的體驗),而所有這些傳統都在不同程度上包含有異端與不虔敬的成份在內!這種相對主義也導致了向新的宗教實踐完全開放,就如一位正教司祭在一座正教教堂至聖所的君王門前讓一個平信徒為他覆手。所有這一切的目標,就是五旬節派的領導「先知」所見的超普世主義異像,他說,許多五旬節派的信徒「開始使這一運動的可能性成為有形可見的,使之成為在此時代末期的基督教會。但是,這一情形在過去的十年間發生了完全的變化。我的許多弟兄現在確信,主耶穌基督,教會的元首,要將祂的神傾注在一切有血肉的人身上,歷史上的各個教會將要復興或更新,那時,在這更新中,他們要被聖神合而為一。」顯然,對於那些相信正教會就是基督教會的人,「神恩復興」是沒有空間的。即使是正教的五旬節派信徒也承認,他們在剛開始時也「懷疑這一運動的正統性」,這一點也不足為怪。
現在,就讓我們透過這些普世主義的理論以及五旬節派的實踐,看看那真正產生並給予「神恩復興」力量的經驗:「神」能的實際經驗。
如果我們仔細看看「神恩復興」的著作,我們會發現,這一運動與過去的許多宗派運動非常相似,它將自己首要地、甚至是完全地建基於一種相當奇特的教義重點或宗教實踐上。唯一的區別在於現在「神恩復興」將重點放特定的一點上,在過去,沒有一個宗派將它置於如此重要的地位,這一重點就是:說方言。
按照五旬節運動的不同派別的說法:「信徒在聖神內的洗禮被在生理上的最初標記──說方言──所證實。」這不但是皈依五旬節派的第一個標記,按照該派權威的說法,這種操練必須不斷地持續下去,否則可能會失落這「神」。大衛•都•普萊希斯寫道:「對那些在聖神內受過洗的人而言,以方言祈禱這一操練應持續下去,並要不斷增強,否則他們可能會發現聖神的其它恩賜很少會降下,甚至全部停止降下。」正如一位基督新教徒所說,有許多證據證明,現在說方言「已成為我熱心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份了」。一個羅馬天主教徒在一本有關這一主題的書中,較為謹慎地說,在「聖神的恩賜」中,說方言「通常是,但並非總是,最先被人領受的。有許多人是通過說方言而進入聖神恩賜及其果實的領域內的。」
在此,人們可能已經注意到,在新約中,肯定沒有對說方言如此過份的加以強調。在新約中,說方言肯定並非如此重要,它是在五旬節當天,以及另外兩個場合下,聖神降下的標記。第一世紀(也許第二世紀)之後,在任何正教的文獻中再也沒有這樣的說方言的記錄了,甚至在埃及曠野的偉大教父的生平中,也沒見到過說方言的記載,這些教父充滿了天主之神,甚至能行許多令人震驚的奇跡(包括復活死人)。也許我們可以從蒙福者奧思定的話中,總結出正教對真正的說方言所持的態度:「在最初的時代裡,聖神降臨在信徒的身上,他們能說從未學過的方言,這是適合時代的徵兆。聖神以各種方言的徵兆表明天主的福音將要以各種方言傳遍普世,這是十分適宜的。那是作為一個徵兆,它已經過去了。」奧思定彷彿是要回答如此奇怪地強調這一點的當代五旬節派信徒,繼續寫道:「難道現在也要指望那些被覆過手的人說方言嗎?或者,當我們將手覆於這些孩子們的頭上時,你們每一個人都等着看他們說方言嗎?如果他看到他們沒有說方言,難道你們中的任何人會在心裡肯定地說『這些人沒有領受聖神』嗎?」
現代的五旬節派信徒為了證明他們如此強調說方言的正確性,特別提到聖保祿致格林多人的第一封書信(第12-14章)。但是聖保祿之所以要寫下這些恰恰是因為在格林多教會裡「說方言」是造成混亂的原因。即使他並沒有禁止他們說方言,他也堅決地降低了說方言的重要性。因此,這些章節不能用來支持現代的任何對說方言的復興,反而應對此加以阻止──特別是人們發現(五旬節派信徒自己也承認)說方言不僅源於聖神,還有其它的來源!作為正教基督徒,我們已經知道了作為真正聖神恩賜的說方言是不可能出現在那些在基督教會之外的人身上的;就讓我們更加仔細地看一下這一現象,看看是否有一些可以揭示出它的來源是什麼的特徵。
假如我們已經對現代五旬節派信徒對「說方言」的重要性所做的解釋產生了懷疑的話,那麼,當我們對產生這些現象的環境加以檢驗時,就會對它們有完全的認識。
這種「說方言」根本不是自由地、自然地、不經人的干涉而被賜予人的,而這些都是真正的聖神恩賜的表現。通過密集的團體祈禱的有規律的技巧,伴隨着新教的具有心理暗示作用的讚美詩(「祂來!祂來!」),最後是覆手,有時陷於純粹的生理作用,例如:一遍又一遍地反複誦唸一個給定的詞,或者僅僅只是用嘴發出聲音。一個人承認,就如許多其他的人一樣,說完方言之後,「我經常發出無意義的音節,以此開始進入方言祈禱之中」。這種努力,完全不受禁止,實際上為五旬節派人士所鼓勵。「用嘴發出聲音並非是『說方言』,但它卻意味着信仰的真誠行動,聖神會給予那人說方言的榮譽。」另一位新教牧師說:「說方言最初的障礙似乎是僅僅只是意識到你必須『開口說話』……對你的耳朶來說,第一個音節與詞語聽起來可能很奇怪。他們也許會停止或口齒不清。你可能會這樣想,你只是在自己編造音節。但是,當你繼續懷着信仰說下去──聖神就會以一種祈禱及讚美的語言蔭庇你。」一位耶穌會的「神學家」談到他是如何按照這種建議去做的:「吃完早餐,我感到幾乎是被拉到小聖堂裡去的,我坐在那裡祈禱。按照金所描述的他自己是如何領受說方言的恩賜的,我開始靜靜地對自己說『啦、啦、啦、啦……』,令我感到大為震驚的是,我的舌頭和嘴唇開始快速地動了起來,伴隨着極深的內心虔誠的感覺。」
任何冷靜的正教基督徒怎麼可能會把這種危險的通靈遊戲與聖神的恩賜混淆起來呢?!在這裡絲毫沒有任何屬於基督教的東西,沒有任何屬靈的東西在。這是通靈技巧的領域,可以通過確定的心理或生理技巧而達致,這個領域中,「說方言」似乎扮演着一個關鍵的,類似於一種「觸發器」的角色。無論如何,它肯定與新約裡的屬靈恩賜沒有一點共通之處。它卻與在原始宗教裡被采用的、薩滿教的「說方言」很接近,在那些原始宗教裡,薩滿或是巫師有着一套固定的進入精神恍惚狀態的技巧,之後,他會用他從未學過的語言從「神」那裡得到訊息。在接下來的章節中,我們會發現這種「神恩」體驗是如此的怪異,特別是,如果我們認識了原始的薩滿教就是一種「宗教」現象的特殊表現,這種現象對當代西方人是陌生的,實際上,它卻在當代的一些「基督徒」身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那麼,將「神恩」現象與薩滿教相比較一點也不為過。而這種「宗教」現象就是:靈媒。
德國的一位路德會牧師──庫爾特•科赫博士──對「說方言」的現象作了細緻而又客觀的研究。他對過去幾年的時間裡所顯示出來的數以百計的這一「恩賜」的個案進行了研究,得出結論:按照聖經,在這數以百計的個案中,只有四個個案的情形可能與宗徒大事錄中所描述的「說方言」的恩賜是一致的,但是他對此仍不能肯定。正教基督徒有着基督教會的全部教父傳統作為支持,在對這種「說方言」的現象加以評判時要比科赫博士更為嚴格。在反對那些可能性極低的個案的時候,科赫博士發現許多個案毫無疑問是附魔現象──因為「說方言」事實上是附魔者普遍的「特徵」。在科赫博士的最終結論裡,我們發現了整個「神恩復興」運動的可能綫索。他得出結論,這種「說方言」的運動根本就不是一種「復興運動」,因為在這一運動中,很少有罪的悔改與確認,它主要是在尋求一種能力與體驗而已。這種「說方言」的現象並非是宗徒大事錄中所提到的神恩,在絕大數情形下,它實際上也不是附魔。「情況變得越來越清晰明了,整個『說方言』的運動中,也許有95%的情形具有靈媒的特徵。」
什麼是「靈媒」呢?靈媒就是一個敏於通靈的人,這種通靈能力使他能夠成為不可見的力量或存在的顯現媒介(正如奧普提納精舍的盎博羅削長老所指出的,實際上,與之有關的這些不可見的神體總是墮落之神,而不是如通靈者所想象的「亡靈」)。幾乎所有非基督宗教都有大量應用靈媒的現象,例如:預見力、催眠、「奇跡」治病、物體的出現與消失(使之在不同地方之間的移動),等等。
應該注意的是,正敎的聖人們也有一些與之相似的恩賜──但是,在真正的基督敎恩賜與靈媒模仿之間有着巨大的差異。例如:真正基督敎的治病恩賜是天主直接回應熱忱的祈禱而賜下的,特別是因着一個特別中悅天主的人(義人或聖人)的祈禱而賜下的(雅5:16),還可通過懷着信心與天主所聖化的事物(聖水、聖髑等)的接觸而得到(參閱宗19:12,列下13:21)。但是靈媒治病與其它任何靈媒能力一樣,是藉着某種確定的技巧、或由實踐培養出來並加以運用的通靈狀態所達致的,它與天主的神聖性或作為無關。靈媒的能力可以由遺傳繼承,或是通過與某個具有靈媒能力的人接觸而傳遞獲得,甚至誦唸魔法書就能獲得。
許多通靈者聲稱他們的能力根本不是超自然的,而是來自尙未為人所知的自然的一部份。就某種程度而言,這無疑是正確的;但是,同樣正確的是,這些靈媒能力所源於的領域正是邪神的特別領域,那些進入這一領域的人給邪神提供了機會,它們毫不猶豫地利用這一機會,把人拖入它們的羅網之中,它們為引領人靈走向毀滅,加增自己的魔力,增多顯現的次數。無論對種種靈媒現象作出怎樣的解釋,天主在祂的啓示裡嚴格地禁止世人與此魔鬼的領域有任何接觸:
在你們中間,不可容許人使自己的兒子或女兒經過火,也不可容許人占卜、算卦、行妖術或魔術;或念咒、問鬼、算命和求問死者;因為凡做這些事的人,都是上主所憎惡的。(申18:10-12;另請參閱肋20:6)
實際上,把靈媒與真正的基督宗敎結合起來是不可能的,對靈媒現象及能力的渴求,與基督徒朝向人靈救恩的取向是不相容的。這並不是說不存在捲入靈媒之中的「基督徒」(我們將看到,他們通常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捲入其中的),而只是說,他們不是真正的基督徒,他們所信的的基督敎只是像尼古拉•別爾嘉耶夫(Nicholas Berdyaev)所宣講的「新基督敎」。我們會在稍後對此再詳加討論。科赫博士甚至由其新敎的背景,也作出了合理的觀察,他這樣評論道:「神秘學與招魂術並不會損傷一個人的宗敎生活。招魂術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宗敎』活動,魔鬼並未消滅我們的『宗敎性』……(但是,)成為宗敎人士和因天主聖神而重生之間有着巨大的差異。我們要遺憾地說,我們的基督教宗派所具有的『宗敎』人士要多於真基督徒。」
在西方,最有名的靈媒形式就是通靈術,在通靈術中,人們接觸到某種力量,這種力量能制造諸如敲擊、聲音以及種種溝通(如自動寫字,說不為人知的語言,物體的移動,以手或「人」形顯現,有時這種顯現還能被拍下來)等可觀察到的效果。這些效果是通過在場的那些人所具有的確定態度和技巧而被制造出來的,關於這一點,我們要在這裡引用有關這一主題的一本標準教科書上的內容:
一、被動性:「一個神體的活動因他在感官敏銳者或靈媒身上所發現的被動性或順服的程度而定。」「靈媒的資格……通過勤奮的培養,任何以自己的自由意志有意向要附體控制人的神體放棄自己的身體、感官及智力的人都可獲得。」
二、一致的信仰:所有在場的人都必須擁有「支持靈媒的認同心態」;招魂現象「受某種認同感的促進,這一認同感導致試驗者與靈媒之間存在着想法、觀點及情緒上的和睦融洽。當在這『圈子』裡的成員中缺少這一認同感與和睦融洽,並且有人不願放棄個人意志的時候,通靈術就會不靈。」「試驗者的人數也很重要,如果太多的話,就會阻礙成功所必須的和睦融洽。」
三、所有在場者「攜手形成所謂的磁力圈(magnetic circle)。藉此封閉的環路,每個成員都貢獻出某種集中傳遞給靈媒的力量。」但是,只有不很健全的靈媒才需要「磁力圈」。現代「神智學」(theosophy)的創立者布拉瓦茨基夫人(Mme. Blavatsky),她本身也是一位靈媒,後來當她在東方遇到了更有能力的靈媒時,就嘲笑那些粗糙的招魂術技巧。
四、「招魂術所必需的氛圍常常由人為方式所誘發,如歌唱詩歌,彈奏柔和的音樂,甚至獻上祈禱。」
誠然,通靈術是相當粗糙的靈媒形式──雖然正是為此緣故,它的技巧更加顯而易見──只偶爾能產生令人驚歎的結果。還有另一些更為微妙形式的靈媒,其中一些是在「基督教」的名下被人使用的。要理解這一點,只要看看一位像奧拉爾•羅伯茨(Oral Roberts,直到幾年前加入衛理公會為止,他一直都是「五旬節神聖」肢體〖 「Pentecostal」 and 「Holiness」 bodies 〗的一位牧師)那樣的「信仰的治愈者」的技巧就可以了。他藉着形成一個由人們所組成的實際上的「磁力圈」行「奇跡」治病,這些人有着特定的認同感和一致的信念,他們將手置於電視機上,而他則在空中(電磁波中);甚至喝一杯放在電視機上、因吸收了被激活了的靈媒力量流的水,病也會被治好。但是,這種醫治就像由招魂術和巫術所造成的醫治一樣,後來會造成巨大的精神混亂,更不用說,它還會造成靈性錯亂。
在這個領域裡,人必須極其小心,因為魔鬼不斷模仿天主的工作,許多具有靈媒天賦的人一直以為自己是基督徒,並認為他們的天賦來自聖神。但是,能說「神恩復興」真的如此嗎?──事實上,正如一些人所說,它根本是一種靈媒的形式。
當人將最明顯的靈媒測試應用於「神恩復興」上,他首先會為下面的事實而震驚,即:上面所描述的通靈術的主要特徵全都存在於「神恩」祈禱聚會中,而這些特徵沒有一個以同樣的形式或在同樣的程度上存在於正教會的真正基督教崇拜當中。
一、通靈術的「被動性」與「神恩」作家所說的「一種交托」相一致,「這不僅包括以意志的行動將自己的意識存在奉獻出來;也涉及人無意識生命中更為廣大、甚至是隱秘的領域……能做的一切就是獻上自我:肉體、理智、甚至語言,好讓天主聖神完全擁有……這樣的人已做好了準備──藩蘺倒下了,天主大能地在他們的整個存有上行動,也藉着他們的整個存有行動。」這樣的一種「靈修」態度決非基督宗教所有:它更是一種禪佛教、東方「神秘主義」、催眠術及招魂術的態度。這樣一種過份的被動性對正教靈修而言完全是陌生的,它只是敞開(自己),邀請欺詐之神行動。一個贊同「神恩復興」的觀察家注意到,在五旬節派的聚會中,那些說方言或解釋方言的人「看起來幾乎是進入了一種超拔出神的狀態」。在一些「神恩」派團體裡,這種被動性極為明顯,以致他們完全抛棄了教會組織及任何禮儀規程,所做的一切完全都受那「神」的指引。
二、有一種確定的「一致的信仰」──不僅對基督宗教有一致信仰、希望得救,還要特別同心一意地渴望並期待「神恩」現象。「神恩」祈禱聚會真是如此;但是要經驗到「聖神的洗禮」要有一種更為明顯的一致,「聖神的洗禮」通常在一間分開來的小室裡舉行,只有少數幾個已有過這種經驗的人在場。在場的人中哪怕只有一個人對這一經驗持否定的想法,常常就足以使「(聖神的)洗禮」無法發生。
三、通靈術的「磁力圈」對應五旬節派的「覆手」,它總是由那些藉着說方言而經驗過「(聖神的)洗禮」的人施行,用五旬節派人士自己的話說,這些人充作「聖神的渠道」──這是通靈者用來描術靈媒的一個詞。
四、如同通靈術那樣,「神恩的氛圍」由具有暗示性的讚美詩及祈禱所產生,常常還通過拍手,所有這些都給人「一種引起興奮的效果,幾乎令人陶醉的特質」。
人仍可以反駁說:靈媒與五旬節派之間的所有這些相似點只是巧合而已。為了顯明「神恩復興」確是靈媒,我們必須確定通過五旬節派的「渠道」與人溝通的是哪一種「神」。一些經驗過它的人──他們都相信那是聖神──所作的見證清楚地指出這神的性質。「小組(成員)移向我,將我圍在當中。仿佛他們用身體形成了一個漏斗,將在屋內脈動着的聖神之流集中起來。當我坐在那裡時,它流進我內。」在一次天主教的五旬節祈禱聚會中,「人一走進屋子,一種強烈而可見的天主之臨在幾乎使他立時死去。」另一人描述了他的「受洗」經驗說:「我意識到上主就在屋子裡,他正走近我。我不能看到他,但卻感到自己被人從後背舉起。我仿佛向天花板飄浮起來……」我們會在後面討論伴隨「神恩」經驗所有的生理現象時,給出其它一些類似的事例。這一「脈動」、「可見」、「將人舉起」、「走近人」、「流入人內」的神看起來都肯定了「神恩復興」運動的靈媒特徵。可以肯定的是,聖神決不會被這樣描述。
讓我們回想一下我們早就提及的「神恩」的一個奇怪特徵──說方言:它不僅是「聖神洗禮」的最初經驗,還被認為是遲續的(無論是私下的,還是公開的),它成了宗教生活的「不可或缺的伴隨物」。其它的「聖神恩賜」可能會終止。一位長老會的「神恩」作家談及這一實踐在「準備」「神恩」聚會時的特殊功用說:
「通常的情形是這樣的:……一個小組會先花時間在聖神內祈禱(如說方言)。這樣做會使對天主臨在和大能的感覺大為增加,這種感覺會保持到聚會之時。」另外,「我們發現,在聚會時安靜地在聖神內祈禱,有助於維持對天主臨在的開放……(因為)當人習慣了大聲用方言祈禱後……他的呼吸很快就能超越出聲的共鳴和方言,彰顯出聖神的呼吸,由此,祈禱進入了安靜卻深刻而內在的境界。」
我們還要記得,說方言可以通過諸如「用嘴發出聲音」等人為的方法引發,這樣,我們就不可避免地得出結論:「神恩」的說方言根本就不是一種恩賜,而一種技巧,它本身可以通過其它技巧獲得,也可依次引發其它「神恩」,只要一個人持續不斷地實踐並培養它。在此,難道我們對現代神恩運動主要的實際成就還一無所知嗎?它發現了一種全新的靈媒技巧,可以使人進入並保持在一種通靈的狀態裡,在這種狀態下,行奇跡的「恩賜」成為一種常見的現象。假如這是正確的話,那麼「神恩」的「覆手」──「這純粹只是一種方式,藉此方式一個或多個本身並非如此蒙福的人,成為聖神向他人的渠道」,在覆手中,「重要的是那些給人覆手的人親身經歷過聖神的活動」──就可以精確地描述為藉着那些已獲得靈媒能力並且本身已成為靈媒的人,通傳靈媒的能力。這樣,「聖神的洗禮」就成了「靈媒的入會式」(mediumistic initiation)。
如果將「神恩復興」運動視為基督教的運動,就會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但是,如果「神恩復興」運動實際上是一種靈媒運動的話,那麼,這些不清楚之處確實就變得清楚了。這一運動興起於美國,五十年前,在相似的心理学氛圍下,誕生了通靈術:僵死而理性化的基督新教信仰突然為一種可見「力量」的實際經驗所吞沒,這一「力量」無法以理性或科學加以解釋。這一運動在那些有着悠久的通靈或靈媒歷史的國家裡取得了極大的成功:首先是美國和英國,然後是巴西、日本、菲律賓及黑非洲。正如一位學識淵博的研究宗教「熱忱」的历史學家所指出的,在聖保祿的時代之後的一千六百多年間,即便是在名義上的基督教背景下,根本就沒有發現一例「說方言」,直到二十世紀的五旬節運動;但是這一「恩賜」卻為許多薩滿或巫醫所擁有,現代通靈的靈媒以及附魔者也有這種能力。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在「神恩」禮拜中的「預言」和「解釋」卻奇怪地含混不清,在表述上固定老套,毫无特別的基督教或預言性的內容。信理從屬於實踐:正如熱衷於「神恩」者一再重復的,這兩個運動的座右銘應是,「它有效」──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印度教將其受害者引入其中的正是這陷阱。毫無疑問,只要涉及到「神恩復興」的現象,它就與通靈術及非基督宗教更像,而非正統基督教。我們將要給出許多例子來說明這種觀點的正確性。
到此為止,除了科赫博士的陳述以外,我們只引用了那些贊同「神恩復興」的人士的意見,他們只給出他們認為是聖神工作的見證。現在,讓我們引述一些脫離了「神恩」運動、或拒不加入其該運動的人士的見證,因為他們發現賦予該運動活力的那「神」不是聖神。
一、「英國萊斯特地方的一個年青人述說了下面的事例:他和他朋友有一天受邀參加一個說方言小組的聚會,那時,他們成為信徒已有數年的時間了。聚會的氣氛影響了他們,後來他們為再次受祝福及在聖神內的洗禮而祈禱。經過密集的祈禱,彷彿有某種火熱的東西經過他們。他們的內心感到非常興奮。他們陶醉於這種全新的經驗好幾星期之久,但是,慢慢地這一洶湧起伏的感受消退了。告訴我這事的人注意到他失去了閱讀聖經和祈禱的所有欲望。他在聖經的光照下檢查了他的這一經驗,意識到它不是出於天主的。他為此懺悔並棄絕它……他的朋友卻仍在這些『方言』中繼續下去,它們把他朋友給毀了。今天,他甚至會認為繼續進一步下去的想法不是一個基督徒應有的。」
二、有兩位基督新教的牧師去參加一個在好萊塢的一座長老會教堂裡舉行的「神恩」祈禱聚會。「我們兩人事先約定,當第一個人開始說方言時,我們要強烈地這樣祈禱:『上主,如果這是來自祢的恩賜,求祢祝福這位弟兄,如果不是祢的恩賜,就請祢中止它,不要讓其他人在我們面前用方言祈禱』……一個年青人以簡短的奉獻開始了聚會,之後就向祈禱開放。一位婦人開始流利地用一種外語祈禱,既不結巴,也不猶豫不決。有人把它翻了出來。B牧師和我開始靜靜地按我們之前所約定的祈禱。發生了什麼呢?其他人沒有一個說方言,雖然在這些聚會中,通常除了一個建築師以外,他們所有人都會以不為人所知的方言祈禱。」在此,請注意,由於缺乏靈媒的一致信仰,這一現象沒有出現。
三、「在加里弗尼亞的聖迭戈,一位婦女來咨詢意見。她把她在一次由說方言運動的成員所主辦的傳教活動期間所經歷到的惡劣經驗告訴了我。她去參加了那人的聚會,在聚會中,那人講論了得到說方言恩賜的必要性,在之後的聚會中,她同意那人將手放在自己頭上以獲得聖神的洗禮和說方言的恩賜。就在那一刻,她倒地失去了知覺。當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嘴巴仍一張一合,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大為驚懼。一些這位福傳者的追随者圍着她站着,大聲說:『姐妹,妳確實極妙地說了方言。現在妳擁有聖神了。』但是,這位所謂的聖神洗禮的受害者卻得到了醫治。她再也沒有回到這個說方言者的團體中去。當她到我這裡來尋求建議時,她仍飽受這一『靈性洗禮』的嚴重後果之苦。」
四、在加里弗尼亞,一位正教基督徒講述了與一個「充滿聖神」的牧師的遭遇,那人與天主教、基督新教及五旬節派的「神恩復興」的主要代表分享了同樣的演講:「他說了五個小時的方言,運用一切技巧(心理學的、催眠術的、以及『覆手』)引導那些在場的人領受『聖神的洗禮』。那一幕景象真可怕。當他給我們的朋友覆手時,她發出喉音,呻吟、哭泣、尖叫。那人對此很滿意,說她正在為他人受苦──為他們祈禱。當他在我頭上『覆手』時,我有一種真正邪惡的預感。他的『方言』穿插着英語:『你有預言的恩賜,我能感覺到它。』『只要開口,它就會傾流出來。』『你在阻擋聖神。』因天主的恩寵,我閉口不言,但我相當肯定,如果我開口(說方言),其他某個人就會把它『翻譯出來』。」
五、《正教之言》的讀者會記得1970年8月在芝加哥的「神恩復興」全國大會上,由敘利亞安提約基雅聖統紐約總教區所舉辦的「徹夜祈禱」的有關報道。當一種激動人心、情绪化的氛圍被營造出來後,年輕人開始「見證」「聖神」是如何感動他們的。但是,幾個在場的人後來講述說:當時的氣氛是「黑暗而不祥的」、「令人壓抑」,「幽暗而邪惡」,因着阿拉斯加的聖赫爾曼(室內有這位聖人的聖像)奇跡的代禱,整個祈禱聚會結束了,邪惡的氣氛被驅散了。
尙有許多其它事例,在這些事例中,人們喪失了對祈禱、讀聖經及基督宗教的一般興趣,甚至像一個學生那樣地進而相信,「他不必再閱讀聖經了。天主聖父會親自顯現向他說話。」
我們會有機會引述許多沒有在他們的「神恩」經驗中發現任何負面或邪惡之現象的人的見證,我們會檢驗他們所作見證的意義。雖然我們對產生「神恩」現象的那「神」的確切性質尙未得出結論,但在這裡所滙集的證據的基礎上,我們已經可以同意科赫博士的意見了:「說方言的動作是在一種魔鬼的能力藉以進入彰顯自己的極度亢奮狀態下的表達。」亦即,這一動作無疑是「亢奮」地將自己交付於一種並非聖神的「神」的活動,就其意向或就其本身而言,這一動作並非(如同當代的神秘宗教和撒旦教那樣肯定是)屬魔鬼的,但是,就其性質而言,它將自己置於特別向明顯的邪魔力量的顯現開放自己的地位上,事實上,這種力量有時確會顯現。
已有許多參加「神恩復興」運動的人讀過本書;他們中的許多人意識到他們在「神恩」現象中所經驗到那「神」不是聖神,因此離開了這一運動。對於那些參與「神恩」運動、現在在讀本書的人,我們想說:你可能感覺很好,以為你在「神恩」運動中的經驗在很大程度上是某種好東西(即使你可能對你在其中看到或經驗到的某些事持保留態度);你可能很難相信在其中有某種屬魔鬼的東西。我們提出「神恩」運動是受靈感的靈媒,這並不意味着要否定你參與其中所經驗到的整個經驗。若你醒悟到要悔改自己的罪,認識到耶稣基督是人類的救主,真誠地愛天主及你的近人──所有這一切確實都是好的,不應因離開「神恩」運動而失去。但是,如果你認為「說方言」、或「說預言」、或任何其它你可能經驗到的「超性」現象是出於天主的,那麼,本書邀請你去發現真正基督教的靈修經驗的領域比迄今為止你所感受到的更加深刻,魔鬼的詭計比你所想像的更加狡猾,我們堕落的人性甘願以假為真、把情緒化的安慰當作屬靈經驗,比你所想的更為嚴重。本章的下一節將要詳細討論這一點。
至於今天人們所說的「方言」的確切性質,也許不能給出一個簡單的回答。我們十分肯定地知道,在五旬節派裡,就如同在通靈術中一樣,欺骗與暗示的因素扮演着不小的角色,有時,實行於「神恩」圈子裡的强烈壓力迫使現象顯現。在很大程度上屬於五旬節派的「耶穌運動」的一個成員作證說,當他說方言時,「那只是因情緒化而產生的,我嘟囔着發出一連串字來。」另一個人坦率地承認,「當我起初成為基督徒時,和我在一起的人告訴我,『你必須這樣做。』於是我就盡力模仿他們,於是他們就認為我有恩賜。」因此,一些假定的「方言」無疑不是真的,充其量也只是在近乎歇斯底里的情緒化狀況下的暗示的結果。但是,確實有文獻證明的五旬節派人士說從未學過的語言的案例;也有許多人為他們藉以進入「說方言」狀態的放鬆、信心及寧靜(根本沒有任何歇斯底里狀態)作證;在與「用方言歌唱」相關的現象裡,有明顯的超自然特徵,那「神」還會啟示歌唱旋律,許多人加入其中以制造出一種被不同的人描述為「神秘但卻非比尋常的優美」、「不可想像、非人所能」的效果。因此,似乎很明顯,僅僅只以心理學或情緒化的解釋是無法說明眾多當代「說方言」的現象的。如果它不是出於聖神的工作──至今為止,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它並非是聖神的工作──那麼,今日,作為一種真正「超自然」現象的「說方言」只能是其他某種神的彰顯。
為了更精確地識別這「神」,為了更全面地理解「神恩」運動,不僅理解它的現象,還要理解它的「靈修」,我們必須從正教傳統的資料中更深入地研究它。首先,我們必須回到為了解釋印度教掌握其信徒的能力,早已在這一系列的文章裡討論過的正教修行傳統的教導:靈性欺詐(prelest)。
靈性欺詐(prelest)這一概念──正教修行傳統的關鍵概念──在產生出「神恩」運動的基督新教-天主教世界裡是完全沒有的;這一事實解釋了何以如此明顯的欺詐竟能掌控這些名義上的「基督教」圈子,它也能解釋何以像尼古拉•別爾嘉耶夫那樣的出自正教背景的「先知」會將在「聖神的新時代裡」「不會有修行世界觀」視為絕對不可或缺的。理由很明顯:正教的修行世界觀給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方法:當人們在洗禮和堅振禮中領受了聖神,他們可以藉此方法持續在他們的生活中獲得聖神;它教導人如何分辨並預防靈性欺詐。在正教修行教導的光照下,別爾嘉耶夫所夢想、實際上由「神恩復興」所實踐的「新靈修」有着一個全然不同的根基,被視為一個騙局。因此,這兩個概念要在同一靈修系統裡共存是不可能的:人要接受「神恩復興」的「新靈修」,就必須拒絕正統基督教;相反,人若仍要繼續做一個正教基督徒,就必須拒絕作為正教仿制品的「神恩復興」。
為十分清楚地表明這一點,我們接下來要給出正教會有關靈性欺詐的教導,這教導主要可以從十九世紀的伊納爵•布里安恰尼諾夫主教在其選集的第一卷中對這一教導所作的總結裡找到,伊納爵主教本身就是一位現代正教教父。
靈性欺詐(prelest)有兩種基本形式。第一種形式──也是較為引人注目的形式──發生在這樣的人身上,他們努力尋求高深的屬靈狀態或靈性異像,卻沒有淨化情慾,信賴自己的判斷。對這樣的一個人,魔鬼會賦予他大「異像」。在《聖人列傳》──正教修行教導的原始教科書之一──中,有許多這樣的例子。諾夫哥羅德主教聖尼切塔在還未做好準備時,就不聽自己的修道院長的勸告,進入了獨居生活,不久他就聽到有一個聲音與他一起祈禱。後來,「主」對他說話,並派一位「天使」在他所在的地方祈禱,引導他以讀書代替祈禱,並教導到他這裡來的人。他這樣做,總是看到「天使」在他邊上祈禱,人們對他似乎擁有的屬靈智慧和「聖神恩賜」(包括總會應驗的「預言」)而感到驚奇。當修院的神父發現他反感新約(雖然他從未讀過舊約,卻能隨口加以引用)時,這一騙局被揭穿了,藉着神父們的祈禱,他被帶去懺悔,他的「奇跡」停止了,後來,他獲得了真正的聖德。又如基輔洞窟修道院的聖依撒格看到一道大光,「基督」和「天使」一起顯現給他;依撒格未畫十字就在「基督」前俯首,於是魔鬼獲得了控制他的能力,魔鬼和他瘋狂舞蹈後,留下奄奄一息的他。後來,他也獲得了真正的聖德。有許多類似的情形,「基督」和「天使」向修行者顯現,賦予他們令人驚奇的能力和「聖神恩賜」,經常使受騙的修行者最終精神錯亂或自殺。
但還有另一種較為普通、較不令人注意的靈性欺詐,它並不給它的受害者提供大異像,而只是給予他們崇高的「宗教感受」。按伊納爵主教所寫,它發生在這樣的人身上,「人心渴望並努力獲得神聖屬靈感的享受,卻尙未完全適宜於它們。若有人並不具有痛悔精神,或以為自己有某種功德或堪當承受這些,或並不堅定地持守正教會的教導,但卻以自己任意的判斷思考這樣或那樣的傳統,或者遵循非正教的教導,凡是這樣的人都處在這種欺詐狀態下。」羅馬天主教擁有由處在這一狀態下的人所寫的完整的靈修指南;例如由耿稗思所寫的《師主篇》(Thomas a Kempis' Imitation of Christ)。伊納爵主教論及它說:「書中充滿了了邪神的油膏,每一頁都散發出這樣的氣味,討好讀者,使他陶醉……該書引導讀者直接與天主共融,而不先藉悔改得到淨化……由這本書,世俗之人從一種喜悅和陶醉進入狂喜,而這種喜悅和陶醉是毫不困難就可獲得的,不要自我棄絕,不要悔改,不要把肉身同邪情和私慾釘在十字架上(迦5:24),滿是對他們的墮落狀態的奉承。」正如教父教導的偉大傳承者康采維奇(I.M. Kontzevitch)所寫的,這樣的結果就是,「修行者努力在自己心中點燃對天主的愛,但卻忽略了悔改,努力使自己獲得一種喜悅及超拔的感覺,結果,他所獲得的恰恰相反:『他進入了與撒旦的共融,傳染上了對聖神的仇恨。』(伊納爵主教)」
這就是「神恩復興」的追随者發現自己所處的實際狀態,他們甚至對此毫不懷疑。通過逐條檢驗他們的經驗及觀點,就可以極為清晰地看出這是相反由像伊納爵主教那樣的正教教父所闡述的教導的。
由於缺乏真正基督徒的屬靈經驗之源──教會的聖事及由諸聖教父從基督和祂的宗徒所傳下來的屬靈教導──「神恩」運動的追隨者沒有辦法分辨天主的恩寵和它的仿制品。所有的「神恩」作家都或多或少地表明對他們所經驗到的一切缺乏謹慎和辨別。誠然,一些天主教的五旬節派人士在祈求「在聖神內的洗禮」之前會先「驅魔」;但是這一行動的效果正如即將由他們的見證中所表明的,與宗徒大事錄19:15中猶太人所做的相似,邪神回應他們的「驅魔」說:「耶穌我認識,保祿我也熟識;可是,你們是誰呀?」五世紀西方偉大的正統教父聖若望•伽先在他論「天主恩賜」的會談中仔細地辨明了聖神的工作,他指出「有時魔鬼(行奇跡)是為了提升那些相信自己擁有行奇跡的恩賜的人的驕傲,好預備讓他更奇跡般的墮落。牠們假裝自己因那些牠們確知並不聖潔的人的聖德而受火燒、而被從牠們所居住的地方逐出……我們在福音中讀到:要有假基督和假先知興起。」
十八世紀瑞典的「神視者」埃馬努埃爾•斯韋登伯格(Emanuel Swedenborg)是今日神秘宗教和「靈性」復興的奇異先驅,他有和神體接觸的大量經驗,他常看到他們,並和他們交流。他區分了兩種「神」,「善神」和「惡神」;最近,加里弗尼亞尤凱亞市的一座州立精神病院的臨牀心理醫師在其論「幻覺症」患者的著作中所提到的發現證實了他的經驗。這位心理學醫師仔細搜集了他的病人所聽到的聲音,(通過病人的媒介)與這些聲音進行了一系列的「談話」。他和斯韋登伯格一樣地得出結論,認為有兩類非常不一樣的與病人進行接觸的「存在」:「高等存在」和「低等存在」。用他自己的話說:「低等級(存在)的聲音相似在酒吧中酗酒的乞丐,喜歡為了取樂而戲弄折磨人。他們讓人做淫穢之事,然後指責病人思想這些事。他們找出良心的弱點,沒完沒了地影響它……低等級(存在)所使用的詞彙和成套的思想是有限的,但他們有着從事破壞的持續意志……他們作用於每一種軟弱和信念上,聲稱是令人敬畏的力量,說謊,許諾,然後侵蝕病人的意志……所有低等級(存在)都沒有宗教信仰或是反宗教的……他們向一個人顯現為傳統的魔鬼,暗示自己是邪魔……
「與之直接相對的是較為罕見的高等級(存在)的幻覺……這一對照可由一個人的經驗來說明。他聽到低等級(存在)為如何殺死他而爭論了好久。但在晚上,他看到一道像太陽一樣的亮光。他知道它是另一等級的存在,因為那光尊重他的自由,如果它令他害怕,就會離開他……當那人受到鼓勵接近這友善的太陽時,進入了一個強有力的超自然經驗的世界……(有一次)一個非常強有力而令人印象深刻的相似基督的人顯現了出來……有些病人在不同的時候經驗到高等級和低等級兩種存在,感到被帶到隱秘的天堂和地獄之間。許多人只知道低等級(存在)的攻擊。高等級的(存在)聲稱能力在低等級(存在)之上,有時他們確實展示出這能力,但卻不足以讓大多數的病人思想平安……高等級的(存在)表現出有不可思議的天賦、敏感、智慧並篤信宗教。」
任何讀過正教的《聖人列傳》和其它靈修作品的人都知道,所有這些神,無論是「善」是「惡」,是「低等」或「高等」,都同樣是魔鬼,要在真正的善神(天使)和這些惡神之間作出分辨是不能建基於一個人自己的感覺和印象之上的。在「神恩」圈子裡普遍流傳的「驅魔」並沒有提供保證,即使邪神真被逐出;驅魔也在原始的薩滿教中非常普遍(似乎很靈驗),那些薩滿也能分辨出有不同種類的神──但是,這些神全都是魔鬼,不管牠們似乎在驅魔時逃走或乞求賜予薩滿力量時來臨。
沒有人會否認「神恩」運動整個是堅定地以反對當代神秘宗教及撒旦教為目的的。但是,更為狡猾的邪神顯現為「光明的天使」(格後11:14),如果一個人不想受騙,他必須要有分辨神類的偉大恩賜,還要對所有人的非同尋常的「屬靈」經驗極不信任。面對發動不可見戰爭反對人類的狡猾而不可見的敵人,對捲入「神恩」運動之中的許多人的經驗持天真相信的態度就是對靈性欺詐的公開邀請。例如:一位牧師勸人默想聖經章節,然後寫下任何由讀經所「引發」的思想說:「這就是聖神給人的個人信息。」但是,任何一個認真的基督宗教的靈修學學生都知道,例如,「在修道生活開始時,一些不潔之魔引誘(初學生)解釋聖經……最終欺騙他們,以致引導他們進入異端或褻聖。」(天梯聖若望,《天梯》,第二十六級)
令人遺憾的是,「神恩復興」的正教追隨者似乎並不比天主教徒和基督新教徒更有明辨。他們顯然並不熟知正教教父或《聖人列傳》,當他們難得引述教父時,經常斷章取義(參閱後面有關聖塞拉芬的部份)。「神恩」的訴求主要是去經驗。一位正教司祭寫道:「一些人竟敢將這種經驗貼上『靈性欺詐』──屬靈驕傲的標簽。凡以這種方式與主相遇的人決不會墮入這種欺騙中。」(《邏格斯》,1972年4月號,第10頁)但是,僅僅只基於自己對這些經驗的感受、而不參考教父傳統的人,很少能夠分辨靈性欺詐的極其狡猾的形式(例如,「驕傲」可能取了「謙卑」的形式);只有已完全將教父傳統在自己的思想與實踐裡加以消化、並獲得了極大的聖德的人才能這樣做。
正教基督徒如何預備抵擋欺詐呢?他擁有受天主感動而寫成的全部教父著作,一千九百年來,教父著作與聖經在幾乎每一可信的屬靈經驗和偽屬靈經驗上都提供了基督教會的判斷。稍後我們將看到這一傳統恰恰對「神恩」運動所引起的有關在末後的時日新而普遍的「聖神傾注」的可能性這一主要問題上有着極為確定的判斷。但是,甚至在查閱教父對特別問題的教導之前,認識到這樣的欺詐不僅存在,而且無所不在,包括在人自身內,這就能保護正教基督徒對抗欺詐。聖伊納爵主教寫道:「我們全都處於欺騙之中。認識到這一點就是對欺騙最大的預防。最大的欺詐就是自以為不受欺騙。」他引用了西奈的聖額我略的話警告我們:「要確切地獲得真理,並使自己由所有相反恩寵的事上得到淨化,這並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因為魔鬼常以真理的形式顯示牠的欺詐,給邪惡之事披上屬靈的外衣,對初學者更是如此。」「對於因懼怕欺騙而極端謹慎的自我守護、甚至不接受天主所遣之事的人,天主並不震怒……相反,天主為了他的良好意識而讚揚他。」
就這樣,在完全沒有準備屬靈爭戰、沒有意識到有諸如(與明顯的神秘宗教形式相對的)最狡猾種類的屬靈欺詐的情況下,天主教徒、基督新教徒或不知情的正教基督徒前去參加「聖神洗禮(或聖神充滿)」的祈禱聚會。聚會的氣氛極端輕鬆隨便,有意向某一「神」的活動「開放」。(聲稱比基督新教徒更為謹慎的)天主教徒正是這樣描述他們的一些五旬節派聚會的:「似乎沒有阻礙、沒有壓抑……他們盤腿坐在地板上。鬆弛的女士、白衣修士、吸雪茄的人、喝咖啡的人。以自由的形式祈禱……我想他們都有着美好的祈禱時間!這就是他們藉着聖神居於他們中間所要表達的嗎?」在另一個天主教五旬節派聚會中,「除了沒有人喝酒外,它就像是個鷄尾酒會。」在跨宗派的「神恩」聚會中,氣氛也同樣是完全不拘形式的,在大家發出一陣哭泣時,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受「聖神」感動,站起來「跳了一小段捷格舞」,誰也不會為此而感到驚奇。對頭腦冷靜的正教基督徒而言,對這樣的一種氣氛所能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它完全缺乏正教徒在自己的神聖禮儀中所認識到的因敬畏天主而發出的真正虔誠和敬畏。當人觀察到五旬節派的「聖神」降臨在這一無拘無束的氛圍中所產生的真正奇怪的效果時,只會斷然肯定上述第一印象。現在我們要把它們放在基督教會的諸聖教父的判斷前,對一些這樣的效果加以檢查。
「聖神洗禮」經驗的一個最普遍的反應是就是大笑。一位天主教徒作證說:「當我躺在地板上時,我是如此喜樂,以致我所能做的就是開懷大笑。」另一位天主教徒說:「對天主的臨在及其慈愛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我記得自己坐在小聖堂裡,出於對天主慈愛的喜樂之情,有半小時之久,我只是不停地笑。」一個基督新教徒作證,在他受「聖神洗禮」時,「我開始大笑起來,……我只是想笑,就像當你感覺如此美好卻又不能把它說出來時那樣地大笑。我開懷大笑,直到直不起身子。」另一位基督新教徒說:「賦予我的新方言混合着波浪般湧來的喜樂,我所有的恐懼彷彿都一掃而空。這就是笑的方言。」一位正教司祭──歐西比烏斯•斯特法奴神父──寫道:「我無法使自己不咧嘴而笑,任何時候我都會開懷大笑──聖神的大笑在我內激起了令人精力充沛的釋放。」
我們可以收集許許多多這種對「靈性」經驗所有之奇怪反應的事例,一些為「神恩」運動辯解的人有一整套「屬靈的喜樂」及「天主的愚拙」的哲學來解釋這些現像。但是這一解釋根本就是非基督宗教的;在整個基督宗教的思想史和經驗史上,諸如「聖神的大笑」這樣的概念,是聞所未聞的。「神恩復興」也許在此比在任何其它地方都更清晰地揭示出其自身在宗教取向上根本就不是基督宗教的;這一經驗純粹是世俗的,且是異教的,它無法以情緒衝動的歇斯底里來加以說明的地方(對於歐西比烏斯神父而言,大笑確實提供了「釋放」,由「一種強烈的不自在、害羞的感覺」以及「情緒破壞」中得到「解放」),只能歸因於在某種程度上為一位或多位正教稱之為魔鬼的異教神明「附體」所致。例如,有一種可與之相比較的「成為」愛斯基摩異教薩滿的經驗:當還沒有「成為」(薩滿)時,「我有時會陷入哭泣之中,不明所以地感到不快。之後,又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改變,我感到一種極大而無法解釋的快樂,這種快樂如此強而有力,以致我無法抑制它,反而不得不高聲唱歌,一首強有力的歌,只有一個字:喜樂,喜樂!我必須使盡全力高歌。就這樣在一陣神奧而勢不可擋的快樂中,我成了一名薩滿……我能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觀看和聆聽。我開悟了……我不僅能洞徹生命的幽暗,那同樣的明亮之光也在我身外照耀……現在,地上、天上以及海裡的所有精靈都來到我這裡,成為我的襄助精靈。」
毫無戒心的「基督徒」有意使自己向一種類似的異教經驗開放,儘管如此,他們仍將它解釋為一種「基督宗教」的經驗,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就心理上而言,他們仍是基督徒,雖然就靈性上而言,他們已進入了顯然是非基督宗教的態度與實踐的領域了。正教的修行傳統對諸如「聖神的大笑」這樣的事有什麼判斷呢?六世紀的修行者聖巴撒奴弗和若望在回答一位受到這問題煩擾的正教修士時,給出了毫不含糊的正教答覆:「在敬畏天主內不存在大笑。聖經論及愚人說,他們放聲大笑(德21:23);愚人的話語總是不安而毫無恩寵的。」敘利亞的聖厄弗冷也同樣教導說:「大笑和不拘礼節是靈魂敗壞的開端。如果你在自身內看到這些,你要知道你已到了邪惡的深淵。你要不停地向天主祈禱,求祂把你拯救出這一死亡……大笑將應許給哀慟者的真福(瑪5:4)從我們身上除去,將已被建造好的加以摧毀。大笑冒犯聖神,一點好處也不給靈魂帶來,並給肉身帶來羞辱。大笑將德行趕走,不紀念死亡,也不思念痛苦。」對基本的基督信仰的無知會如何引人誤入迷途啊!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作為對神恩「洗禮」所具有的反應,與大笑同樣普通的是在心理學上與大笑緊密相關的流淚。這些現像發生在個人身上,通常立即就傳遍整個團體(這一情形與「洗禮」的經驗不同),在根本沒有什麼明顯的原因的情況下,它就具有感染力地傳開了。在基督新教復興中,「神恩」作家沒有在制造出這些結果的「罪的確認」中為這一現象找出理由;他們根本就沒有給出任何理由,除了這種經驗只臨於那些將自己暴露在「神恩」氛圍之中的人身上之外,沒有任何理由。正如伊納爵主教所記錄的,正教教父教導說,眼淚經常伴隨着靈性欺騙的第二種形式。天梯聖若望論及流淚的許多原因,一些原因是善的,而另一些則是惡的,他警告說:「在你的靈魂還未完全淨化之前,不要信任你的淚水之源。」在談到一種流淚時,他明確地斷言:「不加思索地流淚只適於無理性者,而非有理性者。」
除了大笑和流淚之外,經常伴隨着它們的還有大量其它針對「聖神洗禮」的生理反應,包括渾身發熱、許多種類的戰慄和軀體扭曲、跌倒在地上。應該強調的是,下面所給出的全部事例都出於普通的基督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它們根本不是出於任何五旬節派的極端份子,這些極端份子的經驗更加令人驚愕且不受限制。
「當人為我覆手時,立刻就感到我的胸腔彷彿想要升進我的頭顱。我的嘴唇顫抖起來,我的頭腦開始翻騰。於是我開懷大笑了起來。」另一個人「並沒有經歷與此事件相隨的情緒變化,只是渾身發熱,極其放鬆」。另一人作證說:「我一跪下,就開始顫抖……突然之間,我充滿了聖神,我意識到『天主是真實的』。我開始大笑起來,同時大叫起來。我所知道的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俯伏在祭臺前,充滿了基督的平安。」另一人說:「當我安靜地跪着感謝主時,D俯伏在地,突然他被某一不可見的力量舉起。藉着一種必定是天主默啟的洞察力……我知道D正非常可見地受到聖神的感動。」另有一人:「我的手(由於血液循環的問題常是冰冷的)變得濕潤而發熱。温暖包圍着我。」另一人:「我知道天主在我內工作。我能感覺到我的手裡有明顯的刺痛感,我立即大汗淋漓。」一個「耶穌運動」的成員說:「我感到有某種東西在我內湧出,突然間我說起了方言。」一位為「神恩」運動辨護者強調說,這樣的經驗在「聖神的洗禮」中是典型的,它「通常以主觀經驗為標誌,這經驗帶領接受者進入一種奇妙而全新的與主接近的感覺之中。有時候,它需要這樣一種無法包含在我們西方的社會禮節強加於人的常規限制中的崇拜與敬禮來加以表達。在這種時候,我們知道一些人猛烈的搖晃,向主舉起雙手,嗓門高出平常的音量,甚至跌倒在地上。」
我們不知道什麼更令人驚奇?是這樣的歇斯底里的感覺和經驗與任何真正屬靈的感覺與經驗相比完全微不足道更令人驚奇呢?還是引領這樣的受欺騙之人將他們的扭曲歸於「聖神」、歸於「天主默啟」、歸於「基督的平安」的難以置信的輕率更令人驚奇呢?顯然在屬靈及宗教的領域內,這些人不僅完全缺乏經驗且無人引導,更是絕對無知的。在整個正教基督信仰史裡,我們並不知道任何由聖神所制造出來的這樣的「神魂超拔」經驗。當一些人妄自將這些幼稚而歇斯底里的經驗(它完全向每個人敞開)與最偉大的聖人所領受的天主啟示(諸如聖保祿在前往大馬士革的路上或聖若望在帕特摩斯島上所經驗到的)相比較時,他們只是在做愚蠢之事。這些聖人們跌倒在真天主前(並沒有扭曲肢體,當然也沒有大笑),而這些偽基督徒們卻只是對一入侵之神的臨在做出反應而已,他們只是在自我崇拜。奧普提納修院的馬加略長老在寫給一位處於相似狀態下的人的信中說:「你想要在慰藉人的感受中找到天主的慈愛,其實你不是在尋找天主,而是在尋找你自己,即你自己的慰藉,但你卻回避悲傷的道路,想當然地以為自己沒有屬靈慰藉就是失喪。」如果這種「神恩」經驗根本就是宗教經驗,那麼,它們是異教的宗教經驗;實際上,它們似乎確切地對應於加入靈媒的神靈附體的經驗,這一經驗是由「由內心發出的試圖操縱的內在力量」所導致。當然,並非所有的「聖神洗禮」都像這樣的一些經驗那樣超拔(雖然一些甚至更加超拔);但這也符合通靈術的實踐:「當神靈找到一個友善的或甘願順服的或思想被動的靈媒時,他們就靜靜進入他內,如同進入自己的家一樣;相反,若通靈者友善度較低,還有一些抵觸,或者缺乏思想的被動性,神靈就或多或少地強行進入,這經常表現在靈媒的臉部扭曲或肢體戰慄上。」
但是,這種「神靈附體」的經驗不應與實際的附魔混淆,附魔的情形是不潔之神永久居於某人之內,而制造出生理與心理的扭曲,這在「神恩」資料中似乎並未被指明出來。靈媒的「神靈附體」是暫時而局部的,為了達致特殊的功用,靈媒同意為入侵的神靈使用。但是,「神恩」文獻本身使之變得清晰,在這些經驗中所涉及的──如果它們是真實的,不只是建議的產物的話──不只是一些靈媒能力的發展,實際上還是被神靈附體。這些人自稱「充滿神靈」似乎是正確的──但他們所充滿的肯定不是聖神!
伊納爵主教給出了幾個伴隨着屬靈斯詐而有的生理現像:一,一位修士渾身發顫,發出奇怪的聲音,他把這些標記看成是「祈禱的果實」;又,主教遇到這樣一位修士,作為其修行方式的結果,他感到體內發熱,以致在冬天也不需要穿衣,甚至他人也能感覺到這一發熱現象。伊納爵主教寫道,作為普遍的原則,第二種類型的屬靈欺詐伴隨有「血液物質上的熱情溫暖」;「受騙的拉丁教派的修行者,由於這一非同尋常的物質上的熱情溫暖,而總是處於神魂超拔的狀況下。」──就如亞西西的方濟各與依納爵•羅耀拉那樣的拉丁「聖人」所處的狀態。這一物質上的血液溫暖是靈性欺詐的一個記號,它與由那些真正獲得聖神的人(諸如薩羅夫的聖塞拉芬)所感受到的屬靈溫暖之間是有區別的。聖神並非由神魂超拔的「神恩」經驗而獲得,而是在基督的教會內,藉着漫長而艱辛的修行之道而得到的,用馬加略長老的說的,是藉着「悲傷之道」而得到的。
「神恩復興」的追隨者的首要主張是,他們獲得了「屬靈」的恩賜。那些「在聖神內受過洗」的人身上最先而顯而易見的一個恩賜就是一種全新的「屬靈」能力與膽量。給予他們膽量的是他們所具有的無人能置疑的確切經驗,儘管人可以懷疑他對這些經驗所做的解釋。一些典型的事例:「我不必相信五旬節,因為我已看到了它。」「我開始感受到我確切地知道要向他人說什麼,他們需要聽些什麼……我發現聖神賜予我真實的膽量講論它,它有着顯著的效果。」「我確信聖神對自己的話語是信實,因此我毫不懷疑地祈禱。我以『應如何』、『要如何』、並以其它一切宣告性陳述的方式祈禱。」在一個正教徒的事例中:「我們祈求智慧,突然,我們在主內成了有智慧的。我們為愛祈禱,就感到對眾人的愛。我們祈求病得治癒,就恢復了健康。我們祈求奇跡,我們相信,我們已看到了奇跡的發生。我們祈求徵兆,就獲得了徵兆。我們以為人所知的方言祈禱,也以不為人所知的方言祈禱。」
在此,藉着長年的修行辛勞及在信仰中的成熟才能獲得並受到考驗的真正的正教神恩,再次被認為藉着「神恩」經驗就可以立即獲得。當然,宗徒和殉道者被賜予令人稱歎的膽量,這是真實的;但是,當每一個對什麼是天主的恩寵毫無任何觀念的「神恩基督徒」想要將自己與這些偉大的聖人相比,那實在是太荒謬了。由於「神恩」的膽量是建基於欺詐的經驗之上,它只是對真正基督徒膽量的興奮而「信仰復興者的」模仿而已,它只是另一種識別「神恩」欺詐的標記而已。伊納爵主教寫道,某種「自信及膽量在受到屬靈欺詐的人身上常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以為自己是聖善或在靈性上有長進的。」「在那些受到這種欺詐的人身上表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自大: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因自欺而自我陶醉,以為處於一種恩寵的狀態內。他們沉浸於其中,滿是清高與自大,但對許多只看外表而不知按其所結的果實評判的人而言,他表現得很謙卑。」
除了說方言外,那些「受過聖神洗禮的人」的最常見的「超性」恩賜是直接以「預言」或「解釋方言」的形式直接領受「來自天主的訊息」。一位天主教的女孩談到她的「神恩派」朋友們說:「我在他們一些人身上見證了說方言,我能解釋其中的一些方言。這些訊息總是些具有來自上主的偉大慰藉與喜樂的訊息。」有一「解釋」被這樣總結為:「他正在說來自天主的話語──安慰的訊息。」這些訊息總是十分大膽的,以第一人稱說出。一位基督新教的「神恩」作家寫道,在這樣的訊息內,「天主聖言被直接說出!……任何一個在場的人可能突然說出聖言,因此,在團契中突然發出不同的『上主這樣說……』。通常以第一人稱說出(雖然並非總是如此),諸如『我與你們在一起並祝福你們。』」
在為「神恩」運動辨護的書籍中,給出了一些特別的「預言」和「解釋」:
1. 「你要像一棵樹那樣地信從祂的意志,在祂的力量內紮根,達致祂的大愛與光明。」
2. 「猶如聖神蔭庇瑪利亞、耶穌在她內孕育那樣,聖神也蔭庇你們,耶穌就在你們中間。」──由一位羅馬天主教徒所說,一位新教徒「翻譯」。
3. 「行走在耶路撒冷的街道上的雙腳就在你後面。對那些走近的人而言,祂的凝視是治癒,對那些逃避的人而言,則是死亡。」──對祈禱聚會中一個成員而言,這含有特別的意義。
4. 「我向你們伸出我的手來。你們只需要抓住它,我會帶領你們。」──幾分鐘之前,一位羅馬天主教司鐸在另一間房間內獲得了同一訊息;他把它記了下來,就在他走進房間的那一刻,他聽到有人說出了與他所記下的完全一樣的話。
5. 「不要憂慮,我對你所持的立場很滿意。對你而言,這是困難的,但卻會給他人帶來許多祝福。」──這是對最近的一個困難決定而給一個人的最終保證。
6. 「我妻子走了進來,開始彈奏風琴。突然,天主聖神降於她,她開始說方言和預言,『我兒,我與你同在。因為你在小事上忠信,我要在大事上用你。我正親手帶領你。我正引導着你,不要害怕。你在我意志的中心。不要左右觀看,卻要由此繼續。』」──這一「預言」伴隨着「神視」,是對建立一個龐大而有影響力的五旬節派組織「国際全備福音商人團契」(Full Gospel Business Men's Fellowship)的一個直接回應。
根據見證人的作證,他們發現這樣的訊息直接針對他們,我們完全相信,許多這樣的訊息裡有着某種超自然的因素,它們不只是「編造」的。但是聖神會使用這樣的人造方法與人交通嗎?(招魂術中的「神靈」肯定會!)為什麼語言如此老套單調,有時就像在美國咖啡館裡的許願機呢?為什麼這些訊息是如此的空洞而夢幻,聽起來好像說夢話一般呢?為什麼它們的內容總是一種「安慰」、「慰藉與喜樂」、保證,恰恰沒有預言和教義的特徵呢?──彷彿這「神靈」,甚至像招魂術中的「神靈」一樣,特別滿意於他的非宗派聽眾。這個奇怪的無特徵的「我」到底是誰?我們將天主的真正先知的話用在所有這一切上有錯嗎?──不要讓你們中間的先知和卜卦師欺騙你們,不要聽信他們所作的幻夢,因為這些人奉我名給你們預言謊話,我並沒有派遣他們──上主的斷語。(耶29:8-9)
正如一個「在聖神內受過洗」的人常會將說方言的能力帶進他的私人祈禱中,他也常會意識到「這位主」也一直與他同在,甚至不在祈禱聚會的氛圍中,他也經常會得到私下的「啟示」,包括聽到聲音及有形可觸的「臨在」。「神恩復興」的「先知」是這樣描述他的一個經驗的:「一個似乎響亮而又清晰的聲音把我從深度的睡眠中叫醒……清楚地說:『天主沒有孫子。』……之後,彷彿有人在我的房內,這種臨在讓我感覺很好。突然,我明白了過來。向我說話的必定是聖神。」
我們應如何解釋這樣的經驗呢?伊納爵主教寫道:「一個受這種靈性欺詐掌控的人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滿有聖神的恩賜。這種自負由錯誤的觀念和錯誤的感受所組成,由於它所具有的這一特徵,它完全屬於錯謬之父及代表──魔鬼──的領域。一個在祈禱中致力於在心裡揭示新人的感受、卻又不可能這樣做的人,就以模仿品替代自己發明的這種感受,對於這樣的行為,魔鬼是決不會遲延加入其中的。由於認為自己不正確的感受,無論是他自己的還是來自魔鬼的,都是真實的,且是恩寵賜予的,他就領受了與這些感受相應的概念。」
這一過程恰恰也被談論招魂術的作家觀察到了。對於某個嚴重涉入招魂術的人(不只是靈媒自己),會有一個時刻,整個培養思想的被動性與對甚至在那些似乎無害的娛樂(諸如許願機)中彰顯的「神靈」行動開放的錯誤靈修,會進而使這人受到一個入侵的神體的實際掌控,在此之後,開始出現不可否認的「超自然」現像。在「神恩復興」中,這一轉變的時刻就是「聖神的洗禮」的經驗,只要它是可靠的,就恰恰是自我斯騙變成魔鬼欺詐的時刻,「神恩」的犧牲者最終確信自己受到欺騙的「宗教感受」能指望由「那神」得到回應,他將進入「奇跡的生活」中。
總的說來,「神恩復興」的追隨者有「被聖神充滿」的感覺(正如他們不斷重複的)。「我感到自由、潔淨,成了一個新人,完全被聖神充滿。」「由於在聖神的洗禮中所開始的,我現在開始看到的不只是在聖神中的生命是什麼樣子的。它的確是奇跡的生活……再三被賦予生命的天主聖神之愛的充滿。」他們不變地以相似的話描述他們的「屬靈經驗」;一位天主教徒寫道:「不管會發生什麼其它特別的效果,幾乎無一例外的,所有被聖神所觸摸的人都領受了平安與喜樂。」一個跨宗派的「神恩」團體聲稱其成員的目標就是「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要表現並傳播耶穌基督的慈愛、喜樂及平安。」在這一「屬靈」狀態裡(在這一狀態裡,具有特徵的是,悔改與救恩都很少被提及),一些人攀升到極大的高度。在一個天主教徒身上,「聖神」的恩賜「在我內激起了很長一段時間(數小時之久)的近乎超拔的感覺,我發誓,在其中我預先經驗到了天國。」人們講述了從毒癮中獲救及類似的令人驚歎的故事。希臘司祭歐西比烏斯•斯特法奴神父引用了一位羅馬天主教的司鐸的話對這一「靈修」加以總結,那位司鐸聲稱「神恩」運動包含「一種新的天主臨在感,對基督的新意識,更大的祈禱欲,讚美天主的能力,閱讀聖經的新欲望,讓聖經像天主聖言那樣活出來,全新地切望他人認識基督,對他們全新的同情心,對他們需要的敏感,新的平安喜樂感……」歐西比烏斯神父給出了整個運動的終極理由:「人由果子認識樹……這些果子表明了臨在是魔鬼還是基督的聖化之神呢?沒有一個親眼看到聖神果子且有着正確理性的正教徒會對此問題給出一個錯誤答案的。」
沒有理由對懷疑任何這樣的證據。的確,還有許多證據──我們已給出了一些事例──與它矛盾,明確地聲稱「神恩復興」運動之「神」是某一幽暗而不祥之神;但是,許多「神恩復興」的追隨者實際上感到它是某種「基督宗教」且「屬靈」的事物,這仍是不可置疑的。只要這些人在正教會之外,我們可以將他們的觀點棄之不顧。但是,當一位正教司祭告訴我們那一宗派現象是聖神制造的,他甚至勸誡我們:「不要離去。向聖神的催促打開你的心,成為正不斷成長的神恩復興的一份子。」那麼我們有權力也有責任極其嚴密地檢驗他們的觀點,不是以空洞的人文主義者的「基督信仰」標準來判斷他們,這樣的標準盛行於西方,他們只要感覺如此,就預備稱任何事物為「基督宗教的」,但卻是藉着與正教基督信仰極不相同的標準。藉此標準,在上面所列的「屬靈果實」的清單中,沒有一項是顯現為「光明天使」的魔鬼不能制造出來的,牠已在過去的宗派及異端運動中制造出這些來了,其目的正是引領人們離開基督的教會,進入某種其它的「基督宗教」。如果「神恩復興」之「神」不是聖神,那麼,這些「屬靈果實」同樣也不是來天主。
按照伊納爵主教的說法,被稱為自負的欺詐「滿足了這種由模仿的感受和恩寵的狀態所有的發明,由此對整個靈修事業生出了一種錯誤概念……它不斷地發明偽屬靈的狀態:與耶穌的親密友誼,與祂進行內心交談,神秘的啟示、聲音、享受……由這行動,屬血氣的人領受了一種罪惡而欺詐的運動,而這一運動卻自顯為恩寵賜予的喜悅……它給自己戴上謙遜、虔誠、智慧的面具。」不同於那種更令人驚歎形式的屬靈欺詐,自負「將理性帶入更可怕的錯誤之中,卻不引它進入精神錯亂」,因此,這種狀態可能會遲續許多年,甚至遲續一生的時間,卻又不容易察覺出來。落入這一溫暖、安慰而狂熱的欺詐狀態的人最終會靈性自殺,使自己盲目不看自己真正的屬靈狀態。伊納爵主教寫道:「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充滿恩寵,他决不會領受恩寵……因這『自負』,自認擁有恩寵的賜予的人使自己和天主的恩寵隔絕,卻向罪惡與魔鬼的感染敞開大門。」你說:我是富有的,我發了財,什麼也不缺少;殊不知你是不幸的,可憐的,貧窮的,瞎眼的,赤身裸體的。(默3:17)
那些染上了「神恩」欺詐的人不僅自己「被神靈充滿」,他們也在自己的周圍看到「聖神傾注」的「新紀元」的開始,就如歐西比烏斯•斯特法奴神父所信的那樣,他們相信「世界正處於一個偉大的靈性覺醒的門檻前」;岳厄爾先知的這一預言不斷地掛在他們的嘴上:「我要將我的神傾注在一切有血肉的人身上。」(岳3:1)正教基督徒都知道,這一預言泛指以我們的主降臨為開始的末後世代,特指五旬節(宗2),也是指每一個真正擁有豐盛的聖神恩賜的正教聖人──諸如喀琅施塔得的聖若望及般塔頗利的聖奈克塔里,他們甚至在這敗壞的二十世紀也行了上千個奇跡。但對今日的「神恩復興」,奇跡的恩賜卻是為每一個人的;幾乎每一個想要人都能夠並也確實說了方言,有許多告訴你如何做的指南手冊。
但是正教會的諸聖教父是如何教導我們的呢?根據聖伊納爵主教,聖神的恩賜「只存在於已達致成全的正教基督徒身上,他們已事先藉着悔改而被淨化和準備。」它們「按天主的聖意及行動,只被賜予天主的聖人們,不是藉着人的意志,也不是靠人自己的能力獲得。它的賜予是出人意料的,極其少見的,在極端需要的情形下,藉由天主令人稱奇的眷顧,不只是隨意賜予的。」(敘利亞的聖依撒格)。「應注意的是,在如今,屬靈恩賜的賜予是極有節制的,這與普遍包圍基督宗教的衰退相應。這些恩賜完全為救恩的需要服務。相反,『自負』卻豐盛而迅速地慷慨賜予它的恩賜。」
總而言之,這位突然將恩賜慷慨地賜予這個為數個世紀以來的錯誤信仰及偽虔誠所敗壞所欺騙的淫亂世代的神不是天主聖神。這些人從不認識聖神,也從未敬拜過祂。真正的靈修遠離他們,對於頭腦冷靜的觀察者,他們只是以自己心靈的、情緒的──有時是魔鬼的──現象和褻瀆的言語加以嘲笑。論及真正屬靈的感受,伊納爵主教寫道:「血肉之人不能形成任何概念:因為感覺的概念總是建基於那些為心靈早已認識的感覺之上,而屬靈的感覺對只認識血肉和情緒的感覺的心靈完全陌生。這樣的心靈幾乎不認識屬靈感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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