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修道書籍

 

  俄國北方的代巴依德絕對並非不如其非洲的原型。居住在伏爾加河之外的原始森林裡的修行者──在他們的屬靈能力、他們修行生活的德能與他們所達致的崇高境界之內──與基督教最初幾個世紀的教父是同等的。……在俄羅斯與埃及,都有著同樣的「靈智行動」,同樣的靜修。

──伊凡•米•康采維奇

 

  當塞拉芬與革爾曼兩位神父1975年在樹林裡修建了他們的小室時,他們就在思想中有了一個特別的目標。用大聖格利高里的話說,他們兩人都是在尋求一個「悲傷之地」,使自己能在那裡沉浸在偉大的修道諸聖與諸位林居者的世界中間,為此緣故,他們準備為了當代的尋求上帝者出版修道著作。

  修建他們與世隔絕的小屋的木料取自在最初的普拉蒂納鎮上的三座古老的被廢棄的樵夫所住的小木屋。1973年,兩位神父得到準許拆除這幾座小屋,保留原有的木料,他們取走了所有的木料,將原地清空出來。這一工作非常繁重,那些木材既老舊又粗糙,但是,塞拉芬神父卻每天都快樂地前往工作的地方。對塞拉芬神父而言,這一工作與他將正教帶到這個牛仔之地的想法聯繫在一起。他喜悅地想到他們正在利用最初居於邊疆的人的住所,來修建他們自己的「修道的邊地」住所。

  有一次,斯皮里東神父來修道院與兩位神父一起慶祝主保瞻禮,那時,兩位神父剛建成「瓦拉穆」小室。雖然斯皮里東神父的心臟不適,他仍與他們一起徒步上山,前往小室,為要祝福它。革爾曼神父回憶道:「令人稱奇的是,當他看到小木屋時,充滿了孩童般的喜悅,在他看來,這間小木屋就是俄國或阿托斯的某間偏僻精舍的重現。他戰戰兢兢地走進小屋;他的臉放射出光,變得通紅,他開始親吻屋子的四牆,講了一篇很長的啟迪人心的道:必須利用這樣的小屋、建造它們直到地極!他喘不過氣來,將手放在胸口。這樣,『瓦拉穆』小室得到了祝福,有一整系列的修道文獻出自這一小室。」

※  ※  ※

  早在1972年,兩位神父開始在《正教之言》上連載俄國十四至十七世紀的林居聖人的傳記。這十二篇傳記被編輯成書──即前述的《北方的代巴依德》──1975年11月26日,最終完成。塞拉芬神父在書的序言中寫道:

當正教基督徒想到埃及的代巴依德時有哪個不會在心思意念中得到提升呢?那裡是大聖安托尼(第一位修道教父以及獨修生活的典範),共修團體的聖帕霍彌(由天使領受了共修生活的修道規章者),以及千千萬萬追隨他們的修士與修女,修行奮鬥的地方。他們使曠野成為城市,裡面住滿了以天使般的生活方式努力追求天國的人。

  但是,認識正教北方的代巴依德──俄國北方叢林密佈、充滿沼澤的曠野──在那裡,有不少於上千位的修士與修女,步武近代偉大的修道教父尋求他們的救恩:拉多奈哲的聖塞爾吉、白湖的聖基里爾、索拉的聖尼爾,以及其他數百位名字被加進正教諸聖的瞻禮單內的人。

  那麼,《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就是為了填補這一空缺。兩位神父將本書「獻給我們已故親愛的教師──伊凡•米哈依洛維奇•康采維奇──一位多年來專務研究與寫作,以證明俄國的修道生活等同於古代埃及的修道生活。康采維奇所寫的《古代俄羅斯之領受聖靈》一書中的極具重要性的一章被收入其中,作為這本書的序言。康采維奇的話語信息豐富,充滿詩意的描述,與此同時也完全處於教父傳統之中,給整本書設置了恰當的要點,將俄國的林居者置於他們正確的歷史背景之中。

聖三顯現給斯維爾的聖亞歷山大。十七世紀的聖像,
很可能出自聖亞歷山大修道院的聖像作坊。
《北方的代巴依德》書中的插圖

  林居者的傳記本身並非已有傳記的直接翻譯。這些傳記絕大部份是兩位神父煞費苦心地由成文的材料與大量不同資料來源裡的插圖收集而成。當兩位神父研究、撰寫與印刷這些聖人的傳記的時候,對他們而言,這些聖人都活了過來。他們談論這些聖人,向他們祈禱,為了敬禮他們而在他們去世的日子舉行遊行禮。北方代巴依德的聖人們回應了他們的祈禱,幫助兩位神父使這些他們的傳記能為新大陸的人所理解。當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打算在《正教之言》上發表十六世紀瓦拉穆修道院的修士──斯維爾的聖亞歷山大的傳記時,發生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雖然他們由芬蘭獲得了一部稀有的這位聖人的傳記的古代抄本,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幅這位聖人的聖像,他們為此而感到難過。就在1973年的復活節過後不久的一天,在他們前往樵夫木屋工作的路上,他們在普拉蒂納郵局停留了一下,取了他們的郵件。他們發現其中一個信封裡包含有一幅這位聖人的聖像;聖像的背景是一間小木屋,就如同他們收集木料興建自己的小室的那間小屋一樣。這實在令人感到驚奇──因為他們並沒有向任何人索要這幅聖像──他們感謝了上帝,立即將它印在聖亞歷山大的傳記裡。

  在兩位神父編輯北方的代依巴德的聖人傳記時,他們發現明顯地缺少一些東西:所有的傳記都男性,沒有一位婦女的傳記。他們感到他們必須做些什麼來彌補這一狀況。革爾曼神父問海倫•康采維奇有什麼被保存下來的有關俄國的婦女林居者的信息,但她說她一無所知。革爾曼神父開始在大量的俄語資料中尋找──這些資料中,有一些是極為稀有的──最後,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資料。由此,他編寫三十頁詩歌體的文章,題為「神聖俄羅斯的婦女」。它包含四十位女聖人的信息與插圖,其中有關卡欣地方的多羅德雅、帕丹的阿納斯塔西亞以及彼奈加河畔的帕拉斯凱維佔據較大的篇幅。令人感興趣的是,當兩位神父為《正教之言》準備這篇文章時,一位想要度曠野修道生活的美國婦女──芭芭拉•麥卡錫──第一次前來拜訪他們。當文章最終發表時,海倫•康采維奇滿懷喜悅地讀了它。革爾曼神父的工作也沒有逃過阿里雅德納院長姆姆的注意,她告訴他:「感謝你將卡欣的聖多羅德雅給了我們。」後來,這篇文章被收錄在《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的一個章節裡。

  塞拉芬神父為《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撰寫了跋文,簡要描述了在這本書的主體所涵蓋的時期之後,即十七世紀後,俄國的修道生活的發展。塞拉芬神父談論了十八世紀彼得大帝與葉卡捷琳娜二世的西方化改革,在這一改革中,修道院或是被關閉,或是被改為政府機構,這使修道生活的觀念被窒息了:「但是,西方化統治的目的並未達致:修道精神仍大量地活在俄國社會的各階層裡,並沒有被扼殺掉。熱愛曠野的修士修女只是再次前往曠野,無論是在俄國境內,還是在她境外,以避免『建立』修道院;新的修道團體建立了起來,儘管這違反法律;在那裡興起了大量有影響力的修道領袖,神聖俄羅斯的新修道院院長,他們並不懼怕公然反抗當局,為能保存自由的修道精神。」

  塞拉芬神父講論一些有關十八世紀眾多如此英勇的修道人物,進而講論了十九世紀俄國更受人稱道的修道狀況。他說,後一時期「是堪比北方的代巴依德的時期」。在此期間,「正教的修道傳統比在希臘更活潑的存在於俄國,在十九世紀,是俄國人導致了在阿托斯聖山上由諸如耶若尼默與阿爾塞尼那樣的偉大長老所領導的修道生活大繁榮,這些長老的屬靈根源都牢牢的紮根於俄國的土壤之中。」

《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的卷首插圖。
「北方森林裡的隱士」:米洛拉多維奇鎸刻,
十九世紀,取自《拉多奈哲的聖塞爾吉傳》

  最後,塞拉芬神父審視在當今的俄國修道生活的可能性。他說:「在受奴役的俄羅斯國內的情形,在靈性上〔比西方〕更為有利,因為在受苦與艱難的基礎上,這是那裡的許多人的每日的命運,能夠發出某些屬靈的事物。由許多記號,顯然可見,宗教的覺醒正在俄國開始產生,它們的結果還不能預見,但它可以很好地導致在這本書裡的一些修道中心得以重建。」今天,塞拉芬神父寫下這些話三十年後,我們看到他的希望神奇的應驗了。瓦拉穆修道院如今又再次有修士居住了,維亞特卡的聖特里豐、沃洛科拉姆斯克的聖約熙福、普里盧基的聖迪米特里、澤肋奈茨的聖瑪爾提里、柯奈維茨的聖阿爾塞尼、斯維爾的聖亞歷山大以及哲爾托沃德的聖瑪喀里的修道院也相繼重建。極北的索洛維基修道院,許多年被用作蘇聯的集中營,如今也已恢復,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為此捐獻了上百萬美元;有一百多座北方的修道院幸存了下來。

  《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內充滿了源於神聖俄羅斯巔峰時期的無價插圖與石版畫,成了一個可見的慶節,使讀者進入了它所描述的世界之中。雖然兩位神父只能少量印刷了二版,它成了世界各地的正教修道人的靈感,特別受在阿托斯聖山的修士喜愛與珍惜。1980年,一些在希臘的虔誠正教徒,特別喜愛這些另一正教國度裡的聖人,將本書翻譯成希臘文,大量出版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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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拉芬神父寫道,北方的代巴依德諸聖的屬靈遺產,「為流傳到我們自己時代──從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與十八世紀,直到二十世紀的諸位偉大的長老──的最終屬靈趨勢」,準備了道路。兩位神父正是希望這一趨勢成為他們下一本書的主題──《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的續集。他們唯一相關的問題是先要呈獻給說英語的讀者哪一本書:是蒙福者帕伊西的故事,還是直接傳承帕伊西的傳統的奧普提納諸長老的故事。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兩位神父決定從帕伊西開始。他們的讀者只有在熟悉了奧普提納的屬靈基礎之後,才能認識有關奧普提納諸長老的一切。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相信,帕伊西將這一基礎建立在堅定的探索真正的神師職,以及畢生對教父智慧的實踐研究之上,因此,他不僅是理解奧普提納現象的關鍵,也是現代人藉以開始進入真正的教父精神的方法。他們請求涅克塔里主教──他們自己在蒙福者帕伊西法脈裡的神師──為英文版的帕伊西傳記寫一篇簡短的序言,他們又給這一傳記加上了一些他的奧普提納往事。

  有關蒙福者帕伊西的書起初打算分成兩卷,第一卷是敘述他的生平,第二卷是他的教言選集。第一卷最初在《正教之言》上連載,於1976年結集出版,但塞拉芬神父生前並未完成第二卷。但是他卻翻譯了蒙福者帕伊西的兩部教言選集──《田地裡的花朵》與《卷軸》,它們也連載在《正教之言》上。【塞拉芬神父去世後,聖革爾曼昆仲會於1994年,將它們彙集出版在《俄國小慕善集之四──聖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裡。】

  《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這本新書的主要資料來源,是奧普提納修道院於1847年出版的俄文版帕伊西的傳記。兩位神父在這本書中加上了許多材料,包括他們自己編寫的有關蒙福者帕伊西的屬靈遺產的幾章文字──他通過自己的弟子復興了俄國與羅馬尼亞的修道生活,他對之後幾個世紀的傑出教會作家的影響,以及他在美國藉著聖革爾曼與其他人的傳承法脈。

  最終,這本書不只記述了一位義人的生平事跡,也成了學術著作。兩位神父的主要成就是無可辯駁地證明了如果不是蒙福者帕伊西,如今被稱作《慕善集》的教父著作選集就不會存在。正是在蒙福者的努力之下,將古代修行者的著作收集抄錄下來,將它們公諸於眾,引起人們對它們的興趣,才為《慕善集》一書的弘揚提供了動力,這一論著以由聖山的聖尼科德默與科林多的聖瑪喀里所編輯的《慕善集》為底本。

  《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基》一書還收錄了由塞拉芬神父自己撰寫的向聖帕伊西的禮儀經文──包括全部聖頌典。【本書出版之後,塞拉芬神父所編寫的這一儀軌被譯成斯拉夫文,在蒙福者帕伊西被地方教會宣聖期間,在阿索斯聖山上被人使用。】在這一感人的紀念儀軌的字裡行間,我們可以看到塞拉芬神父自己在如此偉大的教父前所表現出的謙卑、不願聞達的態度,正是這位教父幫助他在修道生活中塑造自己。有一次,他寫道:「我們必須前往諸聖教父那裡,為能成為他們的弟子。」他是按這話的字面意義說這話的。他向蒙福者帕伊西祈禱說:

我生活在你的保護之下,但是,在所有你的弟子中,惟有我不配看到你的慈顏。蒙福之父啊,求你可憐我,以你的良善祈求上帝基督憐憫我,你羊群中最小的一個。

你曾奮鬥過,但卻謙卑自持,因諸聖教父的教導,你上升到祈禱的高峰;【註:塞拉芬神父在「上升到祈禱的高峰」之前冠以「謙卑自持」。這是極為謹慎的特徵,塞拉芬神父藉以進行屬靈的攀登,因為人可以認為自己處於祈禱的高峰,但實際上,他們卻處於由虛榮所造成的錯覺之中。】 ,求你幫助我,我不知如何奮鬥與祈禱,至少求你以我所認識到的我自己的軟弱,遮蓋我可憐的赤身裸體。

當我看到你所作之工的偉大,上帝賜予你的恩寵時,我的心靈就在我內衰弱;我輕視你的誡命,我怎能在永生之中有份與你?求你可憐我,你可憐的弟子,求你為我的救恩懇求主。

  塞拉芬神父給新書所寫的導言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一位當時住在修道院裡的十七歲男孩格利高里的影響。格利高里是個有才華而又聰明的少年,他已達到了青春叛逆期,因此他的父母變得有些怕他,他們希望他在修道院住一段時間,能使他稍微安定下來。格利高里住在修道院期間,給了兩位神父很大的幫助,他修建了印刷品的存貯區,兩位神父稱那地方為「格利高里走廊」。

  塞拉芬神父在撰寫導言之前,與革爾曼神父商量了此事,記下了革爾曼神父的建議。革爾曼神父建議他寫一篇能促動像格利高里那樣的人追隨蒙福者帕伊西的文章,與此同時,也要「使他們稍有動搖」。塞拉芬神父實際上是為格利高里寫了這篇文章,結果它成了他所寫過的最有效力的文章之一。在這篇文章裡,他與蒙福者帕伊西的時代與我們自己的時代作了比較,談論了十七歲的帕伊西在他的屬靈追求中所遇到的障礙,它遠遠超過今天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十七歲青年所要面對的障礙:

蒙福者帕伊西在孩提時代就開始熱愛諸聖教父與真正的正教虔敬,在十七歲時,他看到,即使是在俄國最好的正教學校裡,他都沒有由教父文獻中被授於神聖正教的純正教導,而只是一些二手的資料,並伴隨著無用的異教學問;更有甚者,過份強調教會存在的形式層面,在極大程度上受到政府的推動,試圖使教會成為國家的一個「部門」,這主要促進了這樣的一種想法,即認為具有教會意識的人──神職人員,甚至是修士──佔據了教會組織機構裡的確切地方。這種對現實卻又無疑是教會生活的次要元素的過份強調,掩蓋了其首要的元素:對真正的正教與真正的虔誠的熱愛與熱忱,它啟迪了每一個真正的正教基督徒──無論是神職人員、修士還是平信徒。

  今天,正教的情形非常不同,比起帕伊西長老的時代,情況更糟。……今天的十七歲正教青年通常並沒有適當而有意識地在正教教導與虔誠內受教長大,或是,如果他在正教教導與虔誠內長大,不斷迅速增長的異教化的現代生活強有力地起著作用,抵消了他從小所受的教育;他通常沒有從孩提時期就達致熱愛諸聖教父與神聖禮儀的地步,變得更為饑餓。……對這樣的沒有深深建立在正教基礎上的青年,教會屬人的一面常常成為關注的中心,在教會人士中間普遍存在的而又瑣碎的所有爭吵,經常足以使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轉離教會,又或者──如果還有一些宗教興趣存留的話──使他轉向今日盛行的宗教與社會教派中的一個,甚或是被廣泛宣傳的毒品與不道德生活。

  的確,我們今天比蒙福者帕伊西的時代更加需要回歸可靠的正教本源!我們的情形是無望的!但上帝的仁慈並沒有離開我們,即便在今天,我們仍可以說有一真正的正教運動,……這運動所渴望的並非「人們習以為常」的、在毀滅靈魂的世界的攻擊下無能為力的正教……真正的正教熱忱的火焰不可能在基督再來之前熄滅;如果這一火焰存在,而我們的上帝基督卻不告訴祂的熱忱者(即使是現在),如何過一種真正的、受默感的正教生活,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實上,蒙福者帕伊西的信息正是直接向我們──最後的基督徒發出的:在《卷軸》一書中,他告訴我們,諸聖教父是「靠著上帝的特別聖意」撰寫他們的著作,「以便在最後的時代,這一神聖的工作不會被人遺忘。」

  末世的正教基督徒,你們聽到了嗎?這些諸聖教父的著作,甚至是那些論述最高形式的屬靈生活的著作,都為我們保存了下來,以致於即使在似乎已經沒有了心懷上帝的長老的時候,我們仍然可以擁有諸聖教父無誤的話語來指導我們度中悅上帝的熱心生活。因此,若有人教導說,因為世界末日在即,我們必須坐著不動,不做任何努力,只是保存傳給我們的教義,就像將塔冷通埋在地裡的無用僕人那樣(瑪特泰福音25:24-30),在我們的主再來時把它交還給祂。他們是錯誤的!……那麼,就讓我們趁著尚是白晝之時,以我們至慈的上帝賜予我們的時間和武器,努力奮鬥吧!

  塞拉芬神父再次想到了當代十七歲的青年,他告誡說,必須將蒙福者帕伊西的生活恰當地應用於每個人自己的屬靈狀況。他直接藉自己與蒙福者帕伊西「生活的聯繫」──涅克塔里主教、海倫•康采維奇和阿德里安神父的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寫道:

  請各位讀者注意:一、今天已經沒有像帕伊西那樣的長老了。如果我們胡亂猜想,認為有(這樣的長老),就會對我們的靈魂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同時,我們必須尊重我們的神師和長老,他們至少比我們懂得更多,在幾乎不可能的條件下盡力引導他們的神子。今天,許多年輕人都在尋找上師(gurus),並準備好使自己受任何可能的候選人的奴役;但是,那些利用這個時代的氛圍,宣稱自己就是古老傳統中的「心懷上帝的長老」的人有禍了──他們只是在自欺欺人。任何一位正教的神師都會坦率地告訴他的神子,存留至今的最低限度的長老職,與蒙福者帕伊西或奧普提納諸長老所代表的長老職是截然不同的。二、帕伊西所指導的那種團體是我們這個時代無法企及的。伊格納提•布里安恰尼諾夫主教說過,這樣的生活方式甚至也不是給予他所生活的時代的──當時奧普提納修道院正處於鼎盛時期;而從那時起,正教的生活又墮落了多少呢!這樣的「人間天堂」在今天是不可能存在的,這不僅是因為沒有心懷上帝的長老來引導,也是因為即使有,那些跟隨者的屬靈水平也太過低下了。……因此,讓我們學會最大限度地利用我們所擁有的有限的機會(與今天的世俗生活相比,這些機會畢竟還是「人間天堂」!),而不是以自我為中心和空洞的批評來摧毀我們的少數幾個僅存的正教團體。三、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時代所要求的是謙卑與靜靜的勞作,懷著對其他在正教靈修生活道路上奮鬥的人的愛和同情,並且下定決心不因氣氛不利而氣餒。……如果我們這樣做,即使在我們可怕的時代,我們也可能抱有我們靈魂獲得救恩的希望──因上帝的仁慈。

  當塞拉芬神父給革爾曼神父神父讀這篇導言時,革爾曼神父反對說,這篇導言對正教當代狀況的評價過於消極,會熄滅年輕人度正教生活的渴望。塞拉芬神父卻認為,正相反,實際上它會鼓勵他們。他說,他們必須面對事物的現狀,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勇敢地向前邁進,準備為耶穌基督和他們的救贖而奮鬥,而不抱有任何幻想和錯誤的期望。經過一番爭論,塞拉芬神父證明了他的觀點。革爾曼神父在他面前鞠躬,告訴他按原樣出版這一導言。

  《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夫》是迄今為止兩位神父出版的最大部頭的一本書,是真正的愛的工作。在今後的歲月裡,革爾曼神父將把它視為他們所出版的所有書籍中最重要的一本:正教靈修的寶庫,任何嚴肅的讀者都可以通過它進入古代基督教經驗的中心。

  這本書也可以作為修道人的極好的教科書(對普拉蒂納的兩位神父自己而言,它早已如此了),以活生生的例子闡述了共度棄絕生活的所有主要原則。在獻詞那頁上寫著這樣的話:「致末後時代的正教修士」。

  在他們為《蒙福者帕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夫》一書付出的所有工作、祈禱和希望之後,兩位神父們很失望地發現,人們對這本書的回應很少。可以肯定的是,書中沒有什麼「誘人」的內容:沒有多少有關開天眼、崇高的屬靈狀態或奇跡工作的描述。本書只是講述了一個人畢生努力尋找教父的智慧,傳播它們,並首先按它們而生活的故事。也許說英語的正教世界尚未準備好,也許還需要搭建更多的「橋樑」。看來,正教國家還要帕伊西的信息做更多的準備。希臘的正教基督徒,就如同他們對《北方的代巴依德》一書所做的那樣,將昆仲會的書翻譯成他們自己的語言,於199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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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爾曼神父和塞拉芬神父在與有志於修道的人的談話中,經常講述取自俄羅斯修行者的傳記中的故事和軼事,這些傳記對他們自己的修道培育是不可或缺的。然而,令他們的一些聽眾感到沮喪的是,這些傳記的英文譯本相對較少。《北方的代巴依德》和《蒙福者帕伊西•韋利奇科夫斯夫》只是一個開始。與其他任何人相比,芭芭拉•麥卡錫向兩位神父們施加了更大的壓力,要求他們在更廣泛的範圍內提供這樣此類傳記。1976年,一位年輕一代的曠野愛好者到訪修道院:另一個十七歲的俄羅斯男孩,名叫格里高利。由於這個新來的格里高利具有相當的俄語知識,革爾曼神父就給他讀了林居者彼得•米丘林的俄文傳記,他是一個義德的青年,在他於十九歲離世前往永恆的居所之前,度著與上帝不斷神晤的生活,並厲行苦修。熱心的格里高利在年輕時就對這種生活充滿了熱情,並渴望嘗試偉大的修行壯舉。革爾曼神父知道,他必須把這種熱情引導到一個健康的、適合格里高利的方向,因此,他給了他翻譯的「克修」任務。芭芭拉聽說後,產生了興趣,主動提出幫忙。她問革爾曼神父,在以下兩位俄羅斯長老──奧普提納的安托尼長老或西伯利亞的佐西瑪長老中,他最希望看到那一位長老的傳記譯成英文。這兩位長老都是羅斯拉夫森林中的林居者,也是帕伊西靈修學派的追隨者。革爾曼神父選擇了佐西瑪長老。在蒙特利森林中漫步時,革爾曼神父給塞拉芬神父讀的就是這位長老的簡傳,這一傳記給了他們靈感,幫助他們離世修行。

  《佐西瑪長老》一書的出版翻譯工作開始了。格里高利用磁帶錄下翻譯後,寄給芭芭拉;芭芭拉靜靜地坐在樹林裡,把它抄錄下來;塞拉芬神父和革爾曼神父會對抄錄下來的內容進行修正。塞拉芬神父撰寫了導言。1977年,該書先由阿萊克西•楊出版,後來由昆仲會出版,書中有一張由年輕的格里高利繪製的長老的肖像。1980年,昆仲會緊接著出版了彼得•米丘林的傳記,這是一部由佐西瑪長老親自撰寫的簡短而有力的作品。

  昆仲會出版的其他修道書籍包括靈修教言。1978年,兩位神父開始出版一系列名為「俄羅斯小慕善集」的叢書,這是一套全新的修行著作集,取材於俄羅斯的資料,主要是十九世紀的資料。第一卷收錄的是薩羅夫的聖塞拉芬的著作,第二卷是阿拉斯加的聖革爾曼的神師──瓦拉穆修道院的納匝里院長。塞拉芬神父去世後,第三卷則是聖革爾曼本人,收錄了聖革爾曼的靈修教言,塞拉芬神父將這些教言翻譯了出來,發表在《正教之言》裡。另一卷由塞拉芬神父翻譯的聖帕伊西的教言組成,後來又出版了一卷關於新近被宣聖的俄國北部阿納克撒的聖德奧多若的生平和教導。

  1970年代初,塞拉芬神父翻譯了被稱為修道生活「入門」的第六世紀曠野教父、加沙的多羅德奧的全部勸言。在阿韋爾基總主教和米哈伊爾•波馬贊斯基神父的祝福下,兩位神父準備將其出版,作為給予當代修士的獻禮,但另一家出版社卻率先出版了該書的一個英譯本。塞拉芬神父去世後,昆仲會出版了他翻譯的聖瓦爾撒努斐與聖約安的教言,這兩位聖人是阿爸多羅德奧的長老。塞拉芬神父翻譯的另一部修行文獻──斯督迪的聖德奧多若的修道規章,這一規章構成了所有俄羅斯修道生活的基礎,但迄今仍未看到把它出版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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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正教教著作似乎無窮無盡,就等著翻譯出版,塞拉芬神父不禁想,如果他有更多的時間,有多少事情是他可以做的。「有時我們讓自己夢想,」他在一封信中寫道,「有兩三個弟兄與我們同心一意,他們可以使我們的翻譯和印刷工作增加兩倍或三倍;然後,清醒的現實告訴我們,我們可能正是通過我們正經歷的『吃苦受累』而達致最大的效率。不知怎的,我覺得,我們是在為一些尋求者『預先消化』食物,如果我們〔一下子〕咀嚼得太多,他們會開始生病。」

  一切都在上帝所定的時間完成了。在經歷了勞苦、艱辛、貧窮的修道生活的「吃苦受累」之後,兩位神父所出版的書籍具有一種屬靈力量,若不如此,它們就不會有這種力量。人們只要翻翻手工排印的《北方代巴依德》或《蒙福者帕伊西》的書頁;看看兩位神父所尋找、親吻和珍藏的圖畫;讀讀他們費盡心思的語言,就能捕捉到神聖原著的真實味道……。然後,從這些薄薄的書頁中,人們可以感受到一種脫離了現代世界不斷加快的節奏的生活的真實;一種回溯到更簡單的時代、卻在今天仍可以接觸到的生活;一種充滿了奮鬥、同時又毫無世俗娱樂的生活。

  阿萊克西•楊曾經告訴塞拉芬神父,閱讀這些書頁讓他的「心靜下來」。塞拉芬神父靜靜地笑著說:「本應如此!」很快他就會回到他在森林中的小室裡翻譯更多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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