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破土興建

 

你們應該開墾荒地,因為現在是尋求上主的時候;
應尋求祂,直到祂來給他們降下正義。

——奧西艾先知書10:12

 

  起初,除了昆仲會的幫助者中的三人外,尤金和格列布並沒有對任何人談論在普拉蒂納購地的事。尤金特別顧慮的是,如果許多人太快得知這一「秘密」,他和格列布就會和其他想要參加他們的冒險、卻又不能分享他們的願景的人發生分歧。在一封於1967年8月7日寫給格列布的信中,他表達了這一顧慮:

我厭惡以我自己的憂慮與煩惱來煩擾你……人們早晚要得知我們的秘密(這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他們在我們預備好他們之前就得知此事,會發生什麼呢?坦率地說,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更願意沒有人知道此事,你和我能自己去準備一切。但是,我們已允許自己依靠他人,因此,已有其他三人知道了……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無論有多少人知道,並自認是〔昆仲會的〕兄弟,但——我們必須做出所有的決定。這並非驕傲或固執。如果沒有領袖,整件事就會失敗,既然我們沒有領袖,你和我就必須一起擔任領導職務。昆仲會(與其他弟兄)今後必定會發展,在你和我必須建造起來的基礎上[發展起來]。如果我們去了那裡[普拉蒂納],認為每個加入我們中間的人立即就成為〔昆仲會的〕一位弟兄,我們應一起做出所有的決定——那麼,我們就會一敗塗地,整件事就會分崩離析,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慾。

  我和你一起,在上帝的助祐下,明智地為昆仲會選擇最佳的,而非只是順從私慾。但是,在此意義上,並沒有其他人已加入了我們的昆仲會。到我們這裡來的人,絲毫也不沒有我們所追求的、我們將要擁有……的觀念。

  我們可以從其他人那裡聽取意見和建議,但是,你和我必須做出決定。你和我必須擔當起領導的責任,並貢獻出力量——這就是上帝在這些年來預備我們要做的事……

  請寬恕我的激動語調……但我認為你會理解其重要性的。

  請為我祈禱。——你在基督內的弟兄,

 

尤金

※  ※  ※

  對格列布而言,阻止他遁入曠野的主要障礙是他對家庭的責任。他已照顧他的母親和有病的妹妹如此多年,但他仍未獲得自由而離去。他母親的最後通牒仍巍然不動:他可以前去「曠野」,但只有他使她安居於一幢能看到大海的自己的房子裡,並為妹妹找一個富有的丈夫才行。

  多年來,格列布存下自己的收入買房,但給妹妹找一位丈夫卻並非直接了當的事。正是通過伊望總主教顯行的一個靈跡,才有了答案。1966年12月,格列布去墓室誦唸聖詠集很長的時間,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回憶道:「我四下看了看,看到沒有人會來。我獨自一人與蒙福者在一起!那時,有某種東西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我開始哭泣起來。我撲在他的斗篷上,伏在他寶貴的靈柩之上。突然,我意識到由於他與主同活,並在那裡聆聽我們——就讓他在我的各種所需上幫助我吧。我開始熱切地為我的妹妹祈求他,她非常想要嫁人,但是由於病了許多年,她找不到一個親近她心靈的男人。不久樓上的禮儀結束了,他們下來關閉墓室,我離開了那裡。那是主日的晚上。第二天,我妹妹晚上告訴我她遇到一個年青男子,感到他們彼此喜歡。不久就舉行了他們的婚姻,之後,有了一個孩子,現在,他們已快樂地生活了好幾年了。但是,令人感到不尋常的是,他們的相遇正好發生在我為此事向蒙福者伊望祈禱的時候。」

※  ※  ※

  1967年,格列布最終獲得了他的「自由」,這要感謝一位慈善的俄國老紳士——謝爾蓋•霍德森先生。「霍德森先生的母親莉迪亞去世了,」他回憶道,「在她去世前的日子裡,我母親給予他們極大的幫助。他聽說我打算辭去我在學校裡的工作,將我的全部時間都用在我在舊金山的刊物上。他說,他想在我家裡租一間房間——這幢房子是在兩年前因着誕神女的代禱給我母親買下的。母親完全贊成這一想法。她完全知道,我的心『在吉爾里,在陽臺上』【昆仲會的書店在舊金山的吉爾里街。正如前面提到的,當格列布住在舊金山時,晚上就睡在書店的陽臺上。】——就如她開玩笑時所說的——她同意我離開學校。由於那位紳士的租金可用於母親的日常開銷,這真是件意想不到的令人高興之事。一年後,他也死了,並遺贈給我們一些錢,這也有助於母親的經濟狀況。我去了銀行,將我的帳戶轉到我母親與妹妹的名下——這是為了我的自由送給她們的一份禮物。她們接管了房子,及它的一切抵押貸款。我即將自由了。」

  1967年的誕神女安息節(8月15/28日),格列布搬到尤金在舊金山的克萊孟街所租的房子裡。他們將他們的手動印刷設備搬到這間房子裡,因為在書店裡排字使人極其分心。他們輪流替換,一個弟兄照看店面,另一人則待在家裡排字。他們兩人在家裡舉行教會每日的禮儀。從那時起,直到他十五年後去世時,尤金每天都按教會的禮儀循環舉行禮儀,從未中斷。

※  ※  ※

  「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搬到普拉蒂納的那塊地裡去。」格列布回憶道,「我們在那個冬天,1968年2月12日,造訪了那裡。天下着大雪,我們不得不踩着齊腰的積雪上去。我們好不容易在黃昏時分到了那裡,渾身都濕透了。我們走了三個小時,但那裡真好——寂靜、純潔而又與世隔絕。

  「我們決定在春天開始建造。尤金學會了開車,並獲得了駕駛執照。來自密歇根州的菲利普•頗陶卡(Philip Potowka)【作者在此並未使用當事人的真名。】搬到我們在舊金山的房子裡。我們買了一輛貨運卡車,開始計劃認真建造,不料卻發現菲利普並未真的搬進那裡。勞倫斯也沒有。瓊在一開始拜訪過普拉蒂納一次,但這並非他所喜愛的。

  「這肯定是屬於我們的。我們愛它!上帝開始以奧秘的方式給我們顯示整個事業的意義。就如先前的那樣,在懷疑、軟弱及猶豫的時候,伊望總主教給予了我們幫助。

  「我們決定,我先去,獨自一人待在那裡一週,可以坐公車前去;然後,在下一主日,尤金開車送我回到公車站,然後他再獨自一人待在那裡一週,而我則代替他在主教座堂裡擔任詠經士。尤金對於讓我前去有些顧慮,但是,作為一個喜愛大自然的人,他當然喜歡這個主意。

  「我在我的主保瞻禮,5月2日/15日,領了聖餐,之後我乘公車來到雷德布拉夫。從那裡,我開始步行,因為沒有公車到普拉蒂納。我在早上開始步行。天不熱。我走了好幾英里,某人讓我搭了一段只有幾英里路程的便車,我繼續提着手提箱前行。一個年紀較大的人,他是搬家工人,載我搭便車,一直將我送到我們曠野裡的家。我熱情款待了他一會,之後我就獨自一人留在了那裡——夜晚降臨了。我必須承認,我並非略有些緊張,而是極其害怕,特別是當從西面吹來的風在我們的山上呼嘯怒號,在枯樹枝間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的時候。一隻猫頭鷹叫了起來,老鼠遍地跑來跑去,因為我們的房子四面沒有牆,它只是一個有着鐵皮屋頂和門廊的木架結構……我開始祈禱起來。

  「普拉蒂納曠野的第一感就是某種真實的感受,它確實是芬芳的。空氣裡充滿了令人愉悅的鮮花與泥土奇妙馨香。

  「我開始在西邊的牆上安裝牆板。第一天,我在四週察看,我這樣做時很小心,我知道如果我發生了什麼意外,由於我是獨自一人,沒有人會知道。但是,我下到商店去了幾次,希望收到尤金的來信。

  「難忘的一天來到了,我喜歡把它當作我們在普拉蒂納的生活的開始。那是陰暗多雲的一天,恰逢波恰耶夫的聖約弗瞻禮。【5月6日/19日。聖約弗的另一個瞻禮在8月,我們應記得,伊望總主教就是在這一天祝福了昆仲會的創建。】

  「那天我大部份時間是在深深地畏懼與流淚中度過的,我祈求天主賜我愚昧的頭腦一些智慧。輕微的樹木噼啪聲,甚至是鳥叫聲,都會被放大好幾倍,令我大吃一驚。在夜裡,老鼠是無情的,我的惡夢沒有好轉。早晨,我像迎接新生一樣地迎接白天的來臨,之後,我走遍整個地方,到處祝福,為我在荒野裡而感謝上帝。夜裡狂風呼嘯;一些樹木倒在地上,發出恐怖的轟鳴聲。

在普拉蒂納精舍所堅立起的第一個十字架。攝於1969-1970年的冬天。

  「大約正午時分,我筋疲力盡了,就祈求上帝讓白天快些過去,我好睡覺,不久尤金就會來救我!把我從什麼中間救出呢?從我的自我中嗎?但我們計劃在此度過我們的餘生的計劃是為了什麼呢?這豈不是證明它全然只是個幻想,只是一種注定要失敗的不切實際的逃避嗎?我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愧,想要在體力活中忘掉自己。但是,思想如同煩人的蒼蠅一樣,圍繞着我,揮之不去,叮噬着我懼怕的心靈。一切都令人不滿,祈禱也沒有幫助,我也沒有四處走動。我這樣並非因為我獨自一人:我從未因孤獨而感到困擾,雖然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不合群的人。我正在經歷曠野之苦。唯一令我感到慰藉的是,有野鹿來訪,極其頻繁,它們會帶着極大的好奇心前來,注視我。

  「那天下午,天氣變得陰沉起來;濃密的烏雲遮蔽了天空,樹與樹的中間彌漫着薄霧,使那裡看起來有不祥之感。我在祈禱時轉向十字架,就在那時,一個令人震驚的念頭突然閃過,我根本就沒有一個十字架。於是,我開始釘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把它放在我們的入口前……它比我想像的要大,我幾乎無法舉起它來。我只是拖着它,完全筋疲力盡,因它的重量而跌倒了,在樹林裡一片寂靜,開始下起雨來。我獨自一人背着我的十字架,它是我給自己做成並親自背負的,我心想,這樣沉重的工作有什麼價值,有誰需要它呢?

  「由於我們在那裡沒有鏟子,我只能夠挖一個很淺的洞,將十字架插入其中。當我挖洞時,我並沒有意識到十字架是如何之大。現在,當我拿着十字架站在那個小洞前時,我意識到了這一點。我要做什麼呢?我希望給自己卸去十字架的重負,用盡全力,將十字架舉起,插進洞裡,我心裡想:我至少要看看我必須要再挖多深。在我背負十字架的整個時間裡,我一直在詠唱向十字架的祈禱文。當我把它放下時,我突然感到它是自己竪立着的。我大為震驚,走了開去——它筆直地站着,竟然只是插在一個六英寸的洞裡!我感到驚奇,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奇跡,對我而言,這是某種徵兆;十字架彷彿是懸在空中一般,或者是由不可見的天使所持。我走開來,做了三次叩拜,親吻了十字架,將我能找到的石頭都放在它的腳下,我懷着敬畏之心離開了那裡,不知道要如何反應。但是,這是一個奇跡!

  「之後,開始下起雨來,整夜下個不停,風聲呼嘯,在整個曠野發出回響。

  「那晚,我做了個夢。我看到成群的人在行走,一排排的前行,每排大約十人。我走在伊望總主教的右邊。在我的另一邊,有我的朋友和其他人,他們要我為他們祈求伊望總主教。我說我會的。我向蒙福者伊望跪了下來,希望為了其他人與他交談。我想要獲得他的祝福,他給了我祝福,我親吻了他的手。之後,他用手抓住我,注視着我的眼睛,回親了我的手。我大為吃驚,感到很窘,我感到他這樣做是為感謝我在這個曠野竪立了十字架。我在這個曾被魔鬼所充滿的異教地區舉揚了神聖的十字架,為使基督能居於此處,光照這個國家!

  「我查了瞻禮單,意識到那天正是主後351年至尊十字聖號顯現於耶路撒冷上空的紀念,也是俄國北方的林居者索拉修道院的聖尼爾的慶節!這些都顯得非常有意義。天氣晴朗,天色蔚藍。我跑去看我的十字架是否因前一晚上的狂風的吹搖而倒在地上了。但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仍筆直地竪立着,非常堅固!我離開了那裡,希望它能這樣竪立着,直到尤金弟兄來親自看看,因為他要在那一天前來。

  「主日早晨,天氣平和溫暖,發生了另一曠野的意外遭遇。祈禱進餐之後,我想要去散步。我的心靈充滿希望與榮耀,但願一切順利,天主會祝福我們的冒險事業。我走至現在被稱為「耳語松林」的地方,詠唱讚美詩與屬靈的歌曲【參閱致艾弗所人書5:19;致科羅西人書3:16。】,歸榮耀於上帝。當我回來時,我看到路上有一塊大石頭,我撿起它來,背負在肩上,為要把它放在十字架的底基上。我靜靜地走着,思想着索拉修道院的聖尼爾,想着他是如何寧願完全待在曠野裡的。

  突然之間,我聽到就在我的右邊,樹葉沙沙做響。我以為那是一頭受驚的鹿要逃走。但是,雖然我尚未移動,甚至還未向那個方向看去,我卻高聲說:「你為何要走,你如此怕我嗎?」我向斜坡上望去——一下子呆住了!就在我的面前,大約六英尺遠,站着一頭成年美洲獅,正盯着我看!我不得不相信我的眼睛,因為我們四目相對,我們都不敢動。它是我曾見過的最漂亮的受造物,比在畫上的或動物園裡的漂亮一百倍!它是森林之王的最完美體現,是我前來居於其中的曠野的化身!它的皮毛完全是美麗的土色,帶着一絲紫蘿蘭的色彩;它的眼睛藍藍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站在比我高的小丘上,只要一秒鐘,它就能跳到我面前。它一動不動,我也是一動不動。我不知要怎麼做。我想,如果它向我撲來的話,我可以用我背負在肩上的石頭扔它,但是,我並不介意被掌管此處的這一完美的生物撕成碎片,——我是個入侵者。我開始向上帝祈禱,求祂祝福它,讓我靜靜的離去。我向前邁出了一步,繼續注視着他寧靜的眼睛。顯然,他正好奇地看着我。也許在它的一生中,從未看見過一個人,受造管理它的人,變得軟弱、無時無刻都懼怕他受造對之發號施令的大自然的聲音的人。我低聲向它友善地說:『讓我走吧!我害怕你!我的意思是不受傷害!但我確實想和你一起住在這裡,而非與傷害我的人住在一起。』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彷彿是求它接受我。我向前邁出另一步,慢慢地將我的背轉向我要去的方向。它靜靜地待在那裡,一動不動,用眼睛盯着我。我又後退了一步,眼睛盯着它,之後,我漸漸增加我的步伐,直到我開始奔跑起來。它仍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我。我跑到家裡,害怕地鑽進我的睡袋祈禱。當我平靜下來時,我誦唸了感恩禱文;但我決不會忘記那一天主的造物,有一種高貴、大能、寧靜的感覺從它而來,上帝化工真是偉大,真是奇妙!在那次遭遇中,我確實感到上帝很近。上帝給了我真實曠野的小小經驗。

  「就在那一天晚上,尤金和菲利普到了,我回了舊金山。一週後,當尤金回來時,他告訴了我他的經歷。我們從我們的書店向西朝着城的海崖部份走去,那裡有豪華住宅。我們經常去那裡躱避熙熙攘攘的人群。天色已晚,美麗的夕陽西照。我甚至還沒有機會告訴他我的『舉揚十字聖架』,他就打斷了我,對我說了下面的話:

  「當他們來到普拉蒂納時,菲利普立即就表現出他對曠野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非常懶散;他至少每天不只一次地去鎮上買啤酒喝,當然,這令他耗費了一天的時間,他很快就離開了。尤金獨自一人留在那裡。他選定了一個地方作為印刷所,伐倒了一些樹木,用原木打下了地基,做了一些水泥塊做為柱子。當他要打下做為地基的木樁時,他休息了一會,並做了祈禱。當他回到那裡,想要開始打地基時,他突然恐懼地跳開了,因為在選定的地方的中央爬出了一條巨蛇——一條响尾蛇,宣告那裡是它的領地。他感到驚慌,不知道要做什麼,因為他完全知道那一爬行動物的致命危險。那時,他意識到它象徵着想要阻止我們進入的邪惡力量。他取了從舊金山帶來的平鏟,誦讀了一段向屠龍者聖格奧爾吉的祈禱文,向它劃了十字聖號,一下就殺死了那蛇——在這地方建立起了印刷所,用以向整個英語世界傳播上帝的得勝之言。

  「同一天下午或稍後,當他感到筋疲力盡時,就進去在他的折疊椅上休息了一會,朝着門廊的門卻開着。就在他或是打盹或是休息之間,他看到伊望總主教在門廊那裡顯現了出來,身穿着黑色的修道長袍。他不知道這是伊望總主教的顯現還是夢境,他並沒有跳起來,心想在這一景象還在那裡時,要抓住機會,他完全清楚地知道伊望總主教已在差不多兩年前就去世了。就在那時,他感到非常沮喪,充滿了與我相似的恐懼,對我們怎能在世界上完成所有搬遷,在這曠野裡生存下去。他迅速問了伊望總主教幾個問題:第一、『你會與我們同在嗎?』對此,這位蒙福者點了點頭。第二、『格列布會和我在一起嗎?』主教同樣以點頭做了肯定的回答。第三、『我們會進於曠野生活嗎?』他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第四、『有人會加入到我們中間來(,認真地幫助我們)嗎?』對此主教搖了搖頭,表示否定。最後,第五、『我們會永遠住在普拉蒂納嗎?』再次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後,主教就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再次獲得肯定的感覺,尤金由此得出結論,這一顯現是出於天主的。」

  現在,就在大海與夕陽的前面,格列布靠在欄杆上,他問尤金,他對這一事件的結論是什麼。

  「在普拉蒂納將會像在舊金山一樣的困難。」尤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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