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結論：末後時代的的精神

一、「神恩復興」是時代的徵兆

直到此世的終結，都不會缺少主天主的先知，也不會缺少撒殫的僕人。但在末後的時代，真正事奉天主的人會成功地使自己由人前隱藏起來，他們不會像在當今的世代那樣的在世人中間行徵兆與奇事，他們要行走在一條混合了謙卑的行動之道上，在天國裡，他們將要比曾為徵兆所光榮的教父更大。因為在那時，沒有人會在世人的眼前行奇跡，點燃世人熱火，激勵他們熱切地從事修行善工……許多人由於無知，會跌進深淵之中，在寬廣的道路上迷失方向。

──塞浦路斯的聖尼豐的預言

甲、「沒有基督的五旬節」

對正教基督徒而言，今日的「舌音祈禱」，就像在新約中所描寫的那樣，也是一個「徵兆」；但是，現在，它們是一個徵兆，不是救恩的福音對萬民的起始的徵兆，而是其終結的徵兆。與為「神恩復興」辯解的人一起認同這一新的「聖神傾注」可能確實意味著「時代的滿全已近在咫尺了」（歐瑟伯•斯特法奴神父，《邏格斯》，1972年，4月，第3頁），頭腦清醒的正教基督徒決看不出這有什麼困難。「聖神明明地說：在最後的時期，有些人要背棄信德，聽信欺詐的神和魔鬼的訓言。」（弟前4:1）在末後的時代，我們要看到「邪魔之神，施行奇蹟」（默16:14）。

聖經與正教教父清楚地告訴我們，末後時代的特徵決不會是一個偉大的屬靈「復興」，一個「聖神的傾注」，而是一種幾乎普遍的背教，一種靈性的欺詐，這一欺詐是如此的狡猾，以致若是可能，連選民也會受騙，基督信仰要由大地的表面隱沒。「人子來臨時，能在世上找到信德嗎？」（路18:8）在末後的時代，魔鬼確實被釋放了（默20:3），為在世上製造最終、最大的邪惡。

「神恩復興」是一個沒有聖事、沒有恩寵的世界的產物，這個世界不能分辨給予徵兆的神類，「神恩復興」本身就是這一背教時代的「徵兆」。普世主義運動本身一直就是一場「善意」與軟弱的人道主義者的「善行」的運動；但是，當這一運動與「德能」的運動結合起來時，它確實「具有各種德能，行欺騙人的奇蹟異事」（得後2:9），還有誰能夠阻止它呢？「神恩復興」前來拯救處於重重困境之中的普世主義。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這一目標不但在本質上是「基督教」的──用君士坦丁堡宗主教阿薩納哥拉的褻瀆話語說，這是「重建基督的教會」──這只是通向一更大的目標的第一步，這一目標完全在基督信仰之外：即在所有宗教、所有人中間建立起「屬靈的統一」。

但是，「神恩復興」的追隨者卻相信他們的經驗是「基督教」的；它們與神秘主教或東方宗教毫無關係；他們毫無疑問地完全拒不接受本書前面對「神恩復興」與通靈術所做的比較。的確，就宗教而言，「神恩復興」比通靈術更高級，通靈術是非常粗劣的輕信與迷信的產物；但「神恩復興」的技巧更為精煉，它的現象可以更豐富、更容易地被人獲得；它的整個思想體系看起來是「基督教」的──不是正教的，而是某種與混和了「普世主義」色彩的新教基要主義相差不遠的體系。

我們已看到了，「神恩」經驗，特別是「受聖神的洗」的核心經驗，如果不是完全的，也主要是一種「異教」經驗，它更接近於「神靈附體」，而非任何基督宗教的經驗。我們也認識到五旬節派產生於宗派的「基督教」的邊緣，在其中很少有真正基督教的態度與信念，實際上，它是作為一種宗教「實驗」的結果而「被發現」，它與基督教毫無關係。但是，直到最近，我們才有可能在一個為「神恩」辯護者的話語中找到一個清晰的例證，證明「神恩」經驗的非基督教特徵。這位辯護者告訴我們，即使沒有基督，「在聖神內受洗」的經驗確實也能被人獲得。

這位作者講述了一個接受了「〔聖神〕洗禮」人的故事，這個人用「舌音」祈禱，作者鼓勵大家都要尋求這一經驗。但他承認，悔改並非他經驗的一部份，他不但沒有由惡習中得到拯救，甚至也不特別想要從它們中獲救。這位作者最後寫道：「沒有悔改的聖神降臨──沒有基督的聖神降臨──這就是今天一些人所經驗到的……他們聽過舌音祈禱，希望自己也能有這一經驗，因此他們找人為他們覆手，好能快速、便宜而又容易地獲得這一避開基督與祂的十字架的經驗。」儘管如此，這位作家卻承認，舌音祈禱不可否認地是「在聖神內的洗禮」的「最初結果或印證」。（哈利•盧恩，《邏格斯》，1971年11-12月號，第44，47頁）

那些將基督教的觀念引進這一經驗的人假設這一「在聖神內的洗禮」是一種基督教的經驗。但是，如果那些只是尋求一種廉價而又容易獲得的狀態的經驗的人都能獲得這一經驗，那麼，在這一經驗與基督之間就無論如何也不會存在任何必然的聯繫。「沒有基督的五旬節」經驗的可能性，意味著這一經驗本身根本就是非基督教的；「基督徒」──通常是真誠而善意的──在這一經驗中讀出了其本身並不具有的基督教內涵。

難道我們沒有在此發現這些「屬靈經驗」的共同特徵就是需要一個新的世界宗教嗎？這豈不就是人類「靈性合一」的關鍵所在嗎？普世運動正徒勞無益地尋求這一合一。

乙、「新基督教」

可能有些人會對「神恩復興」是靈媒巫術的一種形式表示懷疑；這只是一個有關「神恩復興」的「精神」藉以通傳的方法與技巧的次要問題。但是，這一「精神」與正教無關，這是非常清楚的。實際上，這一「精神」幾乎是逐字應驗了尼古拉•別爾嘉耶夫有關「新基督教」的預言。它完全將「歷史上正教的修道修行精神」拋諸腦後，這極其有效地揭示了它的虛假。它不滿於「只是將人的屬靈力量指向痛悔與救恩的保守基督教」，相反，卻像別爾嘉耶夫那樣地相信這樣的基督信仰仍是「不完全的」，又加上了第二層「屬靈」現象，這是特別不相稱於基督教的一種現象（雖然人可以自由地將它們詮釋為「基督教」），它給人們開啟了各種或有悔改或無悔改的宗派，這些宗派與得救完全沒有關係。它期待「在基督宗教內的一個新時代，一種全新而又深刻的靈修，這意味著聖神的新傾注」──它完全與正教傳統和預言相矛盾。

這確實是一種「新基督教」──但在這種「基督教」中具體的「新」成分並沒有什麼獨創性或「先進性」，而只是魔鬼的古老宗教──薩滿教的一種現代形式。正教的「神恩」期刊《邏格斯》將尼古拉•別爾嘉耶夫推為「先知」，正是因為他是「屬靈創造性的最偉大神學家」（《邏格斯》，1972年3月，第8頁）。事實上，知道如何接觸並利用宇宙最原始的「創造」力量的，正是每個原始部落的薩滿──那些「地上、空中和海洋裡的靈」，基督教會將其視為惡魔、在事奉它的過程中，確實有可能獲得一種「創造性」的狂喜和喜樂（別爾嘉耶夫感到這非常接近「尼采式的熱情和狂喜」），而這些是那些落入「神恩」欺騙當的疲憊不堪、半信半疑的「基督徒」所不知道的。但這裡沒有基督。天主禁止「基督徒」接觸這個因無知和自欺而誤入的「創造性」神秘領域。「神恩復興」不需要「與非基督宗教對話」，因為在「基督教」的名義下，它已經擁抱了非基督宗教，其本身也正在成為別爾嘉耶夫所預見的新宗教，奇怪地將「基督教」與異教結合在一起。

聖經和正教教父傳統都明確指出了「神恩復興」的奇怪「基督教」精神。根據這些資料，世界歷史的頂點將是一個幾乎超人的「基督徒」形象，即假默西亞或敵基督。他將是「基督徒」，因為他的全部職能和存在都將以基督為中心，他將在所有可能的方面模仿基督，他將不僅僅是基督最大的敵人，而且為了欺騙基督徒，他將似乎就是基督，第二次來到人間，在耶路撒冷恢復的聖殿中統治。「因為在那日子來臨前，必有背叛之事，那無法無天的人，即喪亡之子必先出現。他即是那敵對者，他高舉自己在各種稱為神或受崇拜者以上，以致要坐在天主的殿中，宣佈自己是神。……那人來到，依靠撒殫的力量，具有各種德能，行欺騙人的奇蹟異事，並以各種邪惡騙術，煽惑那些喪亡的人，因為他們沒有接受愛慕真理之心，為獲得拯救。為此，天主使一種錯誤的信念在他們身上運行，叫他們相信謊謬，為使一切不信真理而喜歡違法的人，被定罪受罰。」（得後2:3-4,9-12）。

正教關於敵基督的教導本身就是一個大課題，無法在此一一介紹。但是，如果正如「神恩復興」的追隨者所相信的那樣，末日確實已近在咫尺，那麼，對於正教基督徒來說，瞭解有關救主親自告訴我們的那個人的教導是至關重要的，他將與那時的「假先知」一起，「行大奇蹟和異蹟，以致如果可能，連被選的人也要被欺騙」（瑪24:24）。當然，「被選的人」並不是眾多接受「世界正處在靈性大覺醒的門檻上」這一令人厭惡而又極不符合聖經的謬論的人們，而是惟有我們的救主所應許的「小小羊群」：「因為你們的父喜歡把天國賜給你們」（路12:32）。即使是真正「被選的人」也會受到敵基督所行的「大奇跡和異跡」的嚴重誘惑；但大多數「基督徒」會毫無疑問地接受他，因為他的「新基督教」正是他們所尋求的。

丙、「耶穌即將來臨」

就在過去的幾年裡，「耶穌」的形像在美國變得異常突出。在舞台上和電影中，長期以來禁止描寫基督形象的禁令被廢除了。風靡一時的音樂劇對耶穌的生平進行了褻瀆性的模仿。主要以「神恩」為導向的「耶穌運動」，在青少年和年輕人中大肆傳播。在大規模的「耶穌搖滾音樂節」上，最粗俗的美國流行音樂被「基督教化」，「基督教」曲調在本世紀首次成為美國最流行的曲調。在這整個褻瀆神明和絕對無知的世俗主義的奇怪組合背後，是不斷重申的似乎是每個人的期望和盼望：「耶穌即將到來。」

在美國大地遭受這種精神和「宗教」摧殘的同時，一種症狀性的「神秘」現像在相距甚遠的美國人的生活中不斷重演。一位「神恩」雜誌的編輯講述了他是如何在一次志同道合者的聚會上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

「我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在三號公路上開車去波士頓，他們停下來帶上一個搭順風車的人。那人很年輕，留著鬍子，但穿著不像嬉皮士。他坐到後座上，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繼續開車。過了一會兒，他平靜地說：『主即將到來。』我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嚇了一跳，各自轉過身去看他。那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們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於是把車開進了他們來到的第一個加油站。他們必須告訴別人，不管別人有什麼反應。服務員聽完後，沒有笑。相反，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們是第五輛帶著這個故事來到這裡的車了。』

「儘管陽光朦朧，但當我聽他說時，一股寒意開始爬上我的脊背。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圍成一圈，講述類似的事件，直到一共講述了六起，遍布全國各地，而且都是在過去兩年內發生的──在洛杉磯、費城、德盧斯（一夜之間向警方報案十三起）、新奧爾良；有時搭便車的人是男人，有時是女人。後來，一位聖公會牧師向編輯講述了他在紐約北部的相同經歷。在編輯看來，這一切都表明『耶穌即將到來』」（小大衛•曼紐爾，載於《邏格斯》雜誌，1972年1-2月，第3頁）。

若人仔細觀察當代的宗教界──尤其是一個多世紀以來最流行的宗教思潮的發源地美國──他不難發現有一種非常確定的期待千年王國的氣氛。不僅「神恩派」圈子如此，就連拒絕「神恩復興」的傳統派或基要派的圈子也是如此。因此，許多傳統主義的羅馬天主教徒相信在世界末日之前會有一個「瑪利亞的時代」到來，而這只是更普遍的拉丁錯謬的一種變體，即試圖「聖化世界」，或者，正如西雅圖總主教多瑪斯•康諾利（Thomas Connolly）十五年前所表達的那樣，「將現代世界轉變為天主的國度，為祂的再來做準備」。比利•格雷厄姆（Billy Graham）等新教布道家對啓示錄進行了錯誤的私人解釋，他們等待著「基督」統治地球的「千年」的到來。以色列的其他福音派人士發現，他們對「默西亞」的千年王國的詮釋正是使猶太人為默西亞的到來「做準備」所需要的。極端基要主義者卡爾•麥金太爾（Carl McIntire）準備在佛羅里達州（迪斯尼樂園附近！）建造一座與實物等大的耶路撒冷聖殿複製品，他相信猶太人建造「主自己將按祂的應許所要返回的聖殿」的時刻即將到來（《基督教燈塔》，1971年11月11日；1972年1月6日）。因此，即使是反對普世主義的人也發現有可能準備加入沒有悔改的猶太人的行列，歡迎假默西亞──敵基督──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先知厄里亞重返人間時，忠信的猶太餘民將按照正教會所宣講的那樣接受基督。

因此，當一位「神恩派」新教牧師告訴一個瞭解聖經中關於末世預言的清醒的正教基督徒：「當我們向耶穌敞開心扉時，耶穌所能做的事是多麼光榮。難怪所有信仰的人現在都能一起祈禱了。」（哈羅德•布雷德森，載於《邏格斯》雜誌，1972年1-2月，第24頁）；或者當一位天主教五旬節派人士對他說，各教派的成員現在「開始越過那些隔閡，只為在彼此身上認出耶穌基督的肖像」（凱文•拉納漢，載於《邏格斯》雜誌，1971年11-12月，第21頁），對這個正教徒來說，這些並不是什麼大安慰。現在全世界都在為哪一位「基督」進行加速的心理甚至生理準備？──這是我們真正的天主和救主耶穌基督嗎？是祂建立了教會，讓人們在其中找到救恩。還是那「因自己的名而來」（若5:43）的假基督，他要把所有拒絕或腐蝕基督唯一教會──正教會──教導的人聯合在一起。

我們的救主親自警告我們：「若有人對你們說：看，默西亞在這裡，或說在那裡！你們不要相信，因為將有假默西亞和假先知興起，行大奇蹟和異蹟，以致如果可能，連被選的人也要被欺騙。看，我預先告訴了你們。為此，如果有人對你們說：看，他在曠野。你們不要出來。或說：看，在內室。你們也不要相信。因為如同閃電從東方發出，直照到西方，人子的來臨也要這樣。」（瑪24:23-27）

基督的再來將是確定無疑的：它將是突然的，從天而降（宗1:11），它將標志著此世的終結。對此不可能有任何「準備」──只有正教基督徒悔改、屬靈生活和警醒的準備。那些以任何其他方式為之做「準備」的人，那些說他就在任何「這裡」──尤其是在耶路撒冷聖殿的「這裡」──的人，或者那些宣揚「耶穌即將到來」而不對祂到來前的巨大欺騙提出警告的人：他們顯然是敵基督的先知，是必須首先到來的假基督，欺騙世人──包括所有不是或沒有成為真正正教徒的「基督徒」。未來不會有「千年王國」。對於那些能接受的人來說，《默示錄》中的「千年王國」（默20:6）就是現在；正教會內的恩寵生活，從基督第一次降臨到敵基督時代之間的整個「千年」期間。基督新教徒期待未來的「千年王國」，只是他們宣認自己現在並沒有生活在其中──也就是說，他們在基督的教會之外，沒有嘗過天主恩寵的滋味。

丁、正教必須加入背信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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